老先生瞪他们一眼,“学着点。”
然后他又考了几个,林重阳也都对答如流。
老先生见难不住他,倒是来了兴致,瞥眼看到墙上挂着的一副民俗风情图,那上面溪边杨柳依依,有渔人垂钓,题目是《金水河钓叟》,他立刻来了题目,出道:“金水河边金线柳,金线柳穿金鱼口。”
这是要对对子了。
林重阳略一沉吟,还真是有点麻烦,这不但是顶针对联,而且一共有四个金字,要对得工整不是那么容易。
老先生见他终于对不上来,略略得意,还想让他回去考虑一下,至于韩兴,看在第一个破题上已经通融了。
他刚要说话,却见林重阳紧蹙的眉心忽然舒展开,这是有了?
林重阳视线凝在老先生的臂搁上,那上面雕刻着玉簪花的花纹,精致不俗,他笑道:“先生自己送了答案给学生,多谢先生。”说着就念道:“玉阑干外玉簪花,玉簪花插玉人发。”
“好!”
这一下子连韩兴都知道好了,跺着脚喊,恰好有两位先生结伴来找老先生,在外面听见,也是连声叫好。
林重阳嘻嘻一笑,“老先生,可以吗?再下去学生要想不出了。”
老先生捋髯笑道:“行了行了,去吧。”
就这样四个小伙伴就凑起来,都在中班上课。
只不过林重阳和林承恩两人在教室的时候多,林承润和韩兴两个更痴迷射箭打拳,如今两人一天起码开弓上千次,得空就去比试,实在是乐此不疲。
这会儿估计又比得忘了上课时间,少不得要让先生教训他们。
很快中班的先生林毓贯背着手迈着四方步缓缓入内,先净手,然后拜至圣先师,再领着弟子拜。
这时候林承润和韩兴俩人从外面冲到门口,一左一右门神一样把着门框往里瞅,趁着先生鞠躬的时候,两人“嗖”的就冲进来,速度之快,让先生的棉袍下摆都忽扇一下。
这么大的风,先生想忽视只怕都不能。
果然林先生猛地回过身来,正好抓住两个侧身进座位的学生。
“迟到的自己到前面来领板子。”林先生一副不怒而威的架势。
他是个一板一眼的先生,从小就被人说秉性耿直,读书的时候如此,中了秀才还如此,死活考不上举人,最后就歇了那份心,回来当先生。
他这性格,林中和觉得当先生非常好,反正比去给人家当掌柜和账房好,去县里当书吏更不合适,没两天人都得罪光了,回头还得族里打点不划算,不如让性子圆滑的去做。
林承润和韩兴俩都气喘吁吁的,面色潮红,大冬天居然一头一脸的汗水!
林先生一双眼睛鹰一样扫视他们俩。
俩人脸皮厚,悄悄地拽林重阳的衣服,想让他帮忙。
林重阳站得笔直,虔诚地望着至圣先师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让你俩不长记性,好好接受先生怒火的洗礼吧。
废话,在启蒙班他还能帮忙一下,这是中级班,最难搞的“轴先生”,让他强出头,嫌他舒服是不是。
林先生不断地用眼神施加压力,韩兴到底年纪小点,沉不住气出列站在过道里,却也不甘心上去挨打,大声道:“先生,我是和林承润一起进来的。”
林承润:……我擦。
他立刻道:“先生,我是和林……重阳一起进来的。”
林重阳:……你们给我圆润地……我早就进来,先生都看见的,你们还想拉老子下水,老子不会帮忙的。
林先生哼了一声,表示不认可,手已经摸上了竹板。
林承润立刻喊道:“先生,真的,刚才林学弟的东西掉地上,我趴在地上帮他找呢。”说着他还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那是和韩兴在外面射箭、摔跤留下的。
韩兴立刻配合,两人如今好得演双簧一样,还望着林重阳嘿嘿笑。
林先生就看向林重阳,“重阳,是这样吗?”
林重阳差点咬住自己舌头,他能拒绝回答吗?
要说是,先生肯定说他撒谎,要说不是,俩小子能三天不让他消停,紧箍咒念晕他。
可他怎么能被俩皮小子算计,眼珠子一转,他摇摇头,抱歉道:“先生,刚才我睡着了,昨夜看书太晚,晨间起得早,站在这里鞠躬都睡着了,实在是失礼,还请先生责罚。”
我擦!这都行!睁着眼睛说瞎话!
满屋子人盯着林重阳,看看人家多会说话,明明不想先生责罚他,还说请先生责罚。
先生舍得打你么,细皮嫩肉,甜言蜜语,会做文章!
林先生果然示意他坐下,又点一个学生,林承铎。
林承铎身子晃了晃,想说自己也睡着了,又实在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因为刚才还在大声背诵论语呢。
他张了张嘴,想说实话,就接收到林承润威胁的信号,别看他和韩兴俩人互相不服气,对外那是一致抱团的,林重阳都批评他们不能搞小团体,更不能抱团欺负同学,否则少不得要挨板子。
林承铎同学动了动嘴唇,权衡再三无奈道:“先生,他们是蹲在这里来着,韩兴同学还在我桌子底下来着。”
林承润和韩兴两人松了口气,得意地看了林重阳一眼。
林重阳紧闭嘴巴,目视前方,我静静地看你们挨揍。
下一刻,林先生已经冷笑着下来,拎着耳朵将两人分别拎前面去,“迟到已然不对,竟然威胁同学,罪加一等。”
本来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