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揭开壶盖, 放了些盐进去, 淡淡地对纪钱钱道:“坐那么远做什么?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纪钱钱干笑,“三哥哥说笑了。”
拿出昔日他送她的玉佩推到他近前, 说道:“这个还是还三哥哥吧。”
当初他说若他有什么意外, 遇到不能解决的烦难事,可以拿着玉佩去找唐夫人夫妇帮忙。
如今他回来了, 她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怕也不会坐视不理,那玉佩于她就无用了,倒不如物归原主。
万聿并不看她, 也不看那玉佩, 只专注着手里的动作,说道:“收起来吧,送出去的东西岂有再收回的理。”
纪钱钱嘀咕:“这怕是不太好。”
万聿抬眼看她, “你当初收的时候,怎么就没觉得不好呢?”
纪钱钱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说到底,谁都不能保证一辈子不遇到点事。
当初她也是想着,万一万聿出现什么意外,碰见不能解决的事,也可以有唐夫人夫妇这个外力辅助,就昧着无功不受禄,不能随便收受他人财物的良心,将东西收下了。
眼下万聿平安回来,这块玉佩再无用武之地,留在她手里,倒显得有些烫手了。
万聿煮好了茶,倒了杯给她,不再说玉佩的事,转问别的事道:“我听说,唐家看上了你,欲把你配给唐子隽,可有此事?”
唐隽,字子隽。
纪钱钱没想到万聿才回京,连这个都听说了,不自在,“三哥哥听谁说的?”
万聿道:“你且说有没有就是了。”
具体内情其实纪钱钱也不清楚。
五月里万老夫人寿辰,南宁王太妃过府里祝寿,拉着她的手说她模样越来越好了,又夸她女活好,问她有没有见过她家唐隽,嫁给她家唐隽叫她一声祖奶奶怎么样。
诸如此类的,半真半假地说了好一通话。
纪钱钱也不解是何意。
万老夫人也犯疑惑,因她言语间,实在太像逗小辈的玩笑话了。
她们怕据以为实闹出笑话,也不敢认真。且自南宁王太妃说了那些话后,也不见唐家有什么下文。
纪钱钱就渐渐地丢开了。
倒是万老夫人,见过唐隽数次,对他印象不差,存了些妄想,欲找人试探唐家人的意思。
纪钱钱对和万聿发生的那些亲密心有芥蒂,觉得不管嫁给谁都挺对不起人家男方的。
再加纪婼一直想嫁进唐家、嫁给唐隽,她若横插一脚坏了她的亲事,将来也难见纪家人了。
就劝万老夫人打消试探的念头,顺其自然。
唐家本就是试探,看女方没一点反应,也犹豫了,暂时没了举动。
纪钱钱不太明白唐家到底是怎么一个意思,就对万聿道:“不过是南宁王太妃的玩笑罢了。”
万聿不置可否,又问道:“你见过唐子隽?”
纪钱钱握着茶杯,嗅了嗅茶香,应了声嗯,说道:“见过几次。”
除了那年一起去城外骑马,纪蕾出嫁的时候,万荣去给纪老夫人问安,唐隽也陪了去,他们自是也见了面。唐隽和万荣走得近,府里来得频繁,二人难免碰上一两次。
总的次数加起来,约莫五个手指头的数,不能算多,说的话更别提了。
想到此,纪钱钱又笑道:“不过没说过几句话。”
唐隽似有意和她避嫌,每次见到她都严肃规矩,目不斜视的,除了普通有礼的招呼,不做别的客套。
她和唐隽不熟,和南宁王府也来往得少,所以特别疑惑南宁王太妃说那些话的用意。
但这些疑惑是不便告诉万聿的,就指着香茗转移话题道:“三哥哥煮的茶真香。”
万聿似看穿她的心思,也没表示什么,只平静无波地淡然道:“你若喜欢,可以多来尝尝。”
纪钱钱笑,“怎么好叨扰三哥哥?”
万聿抬眼看她,“你叨扰我的还少么?”
她确实烦他甚多,且每次烦他之后,都没什么回报。就是现在,还存着和他撇清关系的心思,实有些过河拆桥翻脸无情的味道。
纪钱钱微窘。
姜颜的孩子终还是生了下来,万五夫人不能真看着她年纪轻轻的,独守着一个孩子过活,就同意万三夫人的提议,待将来万央成了亲,收她做妾室。
纸包不住火,更何况孩子都出来了,外面不可能不传出些风声。
万央的婚事一如预想中的受到影响,说了好几家的姑娘,都因打听得有孩子,觉得太过乱来,品行堪忧,推掉了。
万三夫人在万央的亲事上屡屡碰壁,难免有些灰心,看纪钱钱自被万荣退婚后,一直没定下亲事,便将心思动到她头上来。
纪钱钱长相不差,唯一令她嫌弃的,是幼失父母,纪家又待她寻常,没有膀臂助力。
凡事有弊必有益,幼失父母是纪钱钱的短板不假,但同时,可能正因为打小没有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