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间就进了宁母的院子,宁母正和丫鬟说笑,那红润的面色和脸上的笑容恰好落在宁氏眼里,她不动声色地喊了声娘。
宁母乍见闺女归来,先是惊了一下,随即便高兴起来,“锦娘回来啦!呦,我外孙子也一起回来了!小非,快过来让外祖母好生看看。”
宁非上前行礼,“外孙给外祖母请安。”嘴上说着,作势便要跪下,唬得宁母一大跳,忙碌拉他,“快起来,快起来,在自个家里哪里需要这般外道?”
宁非本就没有真心想跪,宁母一拉他就顺势起来了。
宁氏坐了下来,看向宁母,“娘,您不是病了吗?我瞧着气色挺好的呀。”
宁母一怔,忍不住朝儿媳望去,然后恍然大悟般地道:“对,对,我病了,头疼,心口也闷得很。”她说着便扶额歪在座位上,瞬间从刚才的兴高采烈变得神情恹恹。
这拙劣的演技让宁氏气不打一处来,嫂子弟妹骗她也就罢了,这亲娘也跟着骗她,这让她心里十分难过。“头疼?胸口闷?大夫怎么说?要不要紧?”宁氏作出关切的样子。
宁母见闺女没有怀疑,心中松了一口气,见闺女询问,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在儿媳又给她使眼色了,她灵机一动道:“三媳妇,大夫说了个啥?我当时头疼的厉害也没听清。”
宁三舅母忙道:“大妹妹,大夫说了,咱娘这病是忧思过甚,操劳过度。”
宁氏一听就皱起了眉头,“娘,您有四个儿媳,还需要您忧心操劳什么?是不是嫂子弟妹们不孝,惹了您生气?您跟女儿说,女儿给您撑腰。”那不善的目光就射向了她的几位嫂子弟妹,杀气腾腾的。
宁母见状吓了一大跳,忙道:“不是,不是,跟你嫂子们无关,她们都孝顺着呢。娘这是,这是——”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说法。
宁二舅母眼睛一闪,接道:“大妹妹,娘这是为萱丫头雪丫头的婚事发愁愁的。”
宁母眼睛一亮,忙不迭的点头,“对对对,你二嫂说的是,家里有四个待嫁的孙女,满臣他们也都到了娶妻的年纪,娘这心里愁啊,都愁得整夜整夜睡不好觉。锦娘啊,你可得帮娘分分忧。”她抓着宁氏的手,声泪俱下的样子。
听宁母这么一说,宁家大舅母脸臊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母亲,丫头哥儿们都父母俱在,您为难大妹妹做什么?”
而其他人则满脸期待地望着宁氏。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宁氏的眼底嘲讽一闪而过,抬起头来十分平静,“娘,大嫂说得对,侄子和侄女们的婚事自有他们爹娘操心,您这个做祖母的和我这个做姑姑的都隔了一层,还是省省心吧。您若是身子骨真不舒服,女儿我这就拿大将军的帖子去宫中给您请位太医。”
“不,不用了!”宁母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连连摆手拒绝,“外头的大夫看着也挺好,就不劳烦太医了吧。”她哪敢让太医瞧,瞧出她什么毛病都没有怎么办?
“外祖母,不劳烦的,外孙走上一趟就行了,有病治病,您可不能讳疾忌医。”宁非十分体贴地道。
宁氏也道:“娘,小非说的对,您别怕,宫里的太医都很和善的,小非,你脚程快,就去太医署走一趟吧。”
宁非应了一声就往外走,宁母这下可慌了,“不许去!”猛地从座位上起来,三两步就追上了宁非,那身姿矫健地让宁氏都目瞪口呆,“娘,您不是病了吗?敢情您没病骗女儿呢?”她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
宁母这才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皲裂,“锦娘,娘是病着来着,这不,这不是一着急吗?哎呦,我的头怎么这么疼呢?”她说着说着扶着头倒回座位上,嘴里哼哼唧唧,一副难受不已的样子。
宁氏都气笑了,“娘,够了,女儿知道您没病。说吧,您把女儿诳回来到底想怎样?”她的心里特别悲凉,这就是她娘,她的亲娘!
宁母见被拆穿了,脸上讪讪的,但只是一瞬,随即便恢复了自然,“我装病怎么了?我要是不装病你会来看我吗?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大将军夫人了,富贵了,就嫌弃我这个娘给你丢人了是不是?枉费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费尽心血教养你。”她瞪着眼睛指责。
宁氏的眼睛都红了,简直不敢相信她娘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一把屎一把尿把她养大,费尽心血教养她的人是祖母,怎么到了她娘嘴里就成了她?记忆中,她娘性子弱,祖母十分看不上,也怕她把她这个宁家唯一的嫡女养成柔顺没主见的性子,是以她一满月就被抱到祖母的院子里养着。“娘何必说这样的话扎女儿心?宁家上京,难道女儿没有帮衬吗?你要女儿做什么直说便是,何必如此呢?”大到宅院,小到屋里的摆件,哪一样不是她花银子置办的?凭着宁家他们住得起这样的大宅子养得起这么多下人吗?
宁母反倒得了理了,“好,这可是你说的,眼下就有一桩事儿需要你帮衬。”她瞅了一眼儿媳妇们,道:“你们先下去,我与你们大妹妹说几句私密话。”
宁家的几个儿媳下去了,宁氏见状,对儿子道:“外祖母你也见过了,不是还与人约好了吗?你忙你的去吧。”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