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愣愣地盯着只剩下些许车痕的泊油路,叶如手上的矿泉水瓶“哐”的一声掉落在地。
“车呢,”她僵硬地转头望向林声晚,泪花在眼眶中打转,嘴唇打着哆嗦问,“车怎么,不见了。”
“啊!!!”站在路边的女售票员惊恐至极地一声尖叫,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林声晚猛地回过神来,使劲拉了拉叶如的袖子,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有没有手机,报警,叫救护车,赶紧的!”
在叶如忙不迭从包里掏手机的时候,林声晚甩开步子朝山崖边跑,一手拉起腿软的售票员远离危险的山崖,扶着护栏伸长脖子往下望,只见那台她们刚走下来的汽车静静躺在一块大石头突出来的平台上,车身被摔得七零八落,车头凹陷进去,草里树枝上到处是零件,林声晚心底一颤,扭过头去。
这情形实在太过惨烈。
等待救护车和警车开来的时间里,林声晚扶着护栏,脚尖试探性地往下点——若是真气恢复畅通无阻,提气施展轻功,自然能轻飘飘落在石头平台上,可惜她自身尚且难保,只能小心翼翼地巴着山崖,探探有没有落脚的地方。
叶如打完电话看到这幅情形吓了一跳,张嘴就喊,“晚晚!你怎么下去了?你快上来啊!”
“我们从镇上开了两小时才开到这,等救护车来,黄花菜都凉了,”林声晚两手巴着树枝一脚踩着石头和树根,她修炼长命经多年,看似弱不经风,实际上身体柔韧性和力度都比同龄人要好得多,加上眼疾手快,没一会儿就攀到汽车趴着的大石块平台上,确认脚下安全后,她抹了把泥汗,冲上头喊,“放心吧,我没事。”
此时距离车祸已半小时过去。叶如也试着想要往下爬,被林声晚给吼回去了,她有底子不要紧,叶如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要是从十米来高的地方掉下来,那得比车祸还惨。
林声晚努力拉了拉车门,不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如肉眼可见的血雾一般直冲她的鼻尖,刚忍住的反胃和心慌好像得到援兵支援般排山倒海地袭来,她捂着嘴干呕几声,这气味冲得她眼眶都红了,车门被撞得变形,怎么也拉不开,她索性捡起一块尖尖的石头,使劲往玻璃窗户砸。
砸了好几下,玻璃终于裂开缝隙,碎了,她伸头瞟见眼前血流成河,人体扭曲成想象所不能及的姿势,隐隐听得到微弱的□□。
林声晚一直在想自己为何会重生在这个世界上,而此刻,她好像明白了。
或许是事关紧急,三辆救护车不到一小时就开到车祸现场,当急救医生和护士们到达的时候,他们诧异地发现已经有人帮忙把伤者流血的外伤包扎好,断掉骨头的固定住,甚至连死去的人也合上了眼睛,而那个勇敢的小姑娘,正在对血泊中一个骨折的小男孩讲秦始皇的故事。
“晚晚,”叶如焦急地盯着林声晚她坐在筐里滑上来,忙迎上去,“你没事吧?”
“没事,”她摇摇头,转了一圈给叶如看,“毫发无损。”
叶如松了口气,拍了一下她的肩上的灰尘,埋怨道,“你怎么敢就这么下去呢!”
林声晚一笑。
她小时候跟着师父学江湖急救的手段,也曾做过拯救家人的梦,到后来,渐渐连梦都不敢做了,她此次救人,就仿佛在说服自己,她已是一个和过去一刀两断的、全新的人。
医生护士们忙碌地将伤者抬上担架,警车也鸣笛呼啸而至,一行警察拍照的拍照验伤的验伤,其中一名警察确认三人是目击者后,客气地请她们坐上警车走一趟。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被吓坏的售票员躲在警车后面,尖叫着胡乱摆手,拒绝警察们的接近。
“女士,你唔要慌,”一名穿着制服的中年警察稍微柔和脸上严肃的线条,他正了正领口,操着一口带点本地口音的普通话说,“要是普通的案子,在这说完也就得了,可这案子太大,你看死伤多少人啊,我们希望你能去警局录个口供。”
“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女售货、票员像是吓傻了一般,双手在空中一阵乱挥,眼睛胡乱瞟过一边用纸巾擦汗的林声晚,突然指着她叫,“是她们!她们刚才非要下车,一定是她们在捣鬼!”
叶如气得全身颤抖,她把行李箱杆一甩,往前踏一步。嘴唇动了动,以她的家教实在吐不出什么骂人的话,只恨恨地瞪了坐在地上的售票员一眼,“警察叔叔,你可得讲讲道理,我们下车是因为晚晚她晕车心慌,怕出事儿,加上司机说要绕远路,才下车缓一缓,准备过会儿搭下一趟车,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呢,我看啊,警察叔叔你最该好好查的是那司机,一开始倒车倒得好好儿的,后头不知怎么就平地滑下去了。”
“要不是你们做的,”女售票员倒振振有词起来,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林声晚大声说,“你不做亏心事,怎么救人那么积极!”
“荒唐!”这次没等叶如两人开口反驳,中年警察自己把脸色一沉,温和的微笑骤然消失,流露出一股常年和刁民流氓打交道的威严气势,“怎么讲话呢?啊?救人还救出错来了?敢情你这坐着不动的比人家更光荣不成?你还要脸不?”吓得女售票员低下头,惴惴不言,他才和颜悦色地对仿佛从泥地血滩里滚一圈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