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全没想到,册后的圣旨竟在三天后就颁布了下来,礼部即刻筹办册立皇后大典的一切所需,尚衣司和尚宝司也开始忙碌了起来,为我赶制独属于皇后仪制的衣裳首饰。
接着时间仿佛过得如流水一般快,圣旨颁布后的第七天,我便在御坤宫前接受了册封皇后的大礼,从此位主中宫。
与此同时,晋封华宁宫柳妃柳氏为正二品贤妃,长信宫惠贵仪唐氏为从二品惠妃,兰馨宫舒婕妤刘氏为从二品舒妃,华阳宫秀昭容董氏为正三品贵嫔,苧芷宫庄淑仪年氏为正三品贵仪,千禧宫绾修仪赵氏为正四品昭仪,玉晚宫容修容傅氏为正四品昭容,其余在位宫嫔各晋一级,以贺立后之喜。
同日,煜倾颁诏谕于天下,受群臣贺于宣安殿,以国宴大宴群臣,并加封我爹爹夏远清为文安伯,受一品光禄大夫,此外又晋封我大哥为礼部左侍郎,我二哥为正二品骠骑将军,我娘为正一品诰命夫人。至此我夏氏一族的荣光在朝廷上已显尽辉煌。
不过有一个问题,一直为难着我与煜倾,那就是我位主中宫后,是住到凤仪宫里还是继续留在慕莲宫?
依照祖制,凤仪宫为历代皇后的寝宫,也是每日众妃嫔向皇后例行请安参拜的地方。可是,慕莲宫是他专程为我建造的宫殿,这里留有我们太多的回忆,那些都是永生难以割舍的。
商量了许久终无果,最后煜倾索性直接一锤定音:“就留在慕莲宫好了,去什么凤仪宫!说实话我每次踏进去,虽说是金碧辉煌象征无限荣耀,但我总觉那金玉反射出的光都是冷冷的,一点温度都没有,所以还是在慕莲宫里好,何况慕莲宫离比凤仪宫离各宫苑更近,众妃嫔来请安参拜也方便些许。”
听他如此言说,我也就不再游移不定了,靠在他怀里笑道:“那就留在慕莲宫吧,也省得搬来搬去的麻烦了。”
从我被册封为皇后的第二天开始,各宫妃嫔即须来我的慕莲宫参拜请安。
我坐在泽芝殿内殿的梳妆台前,任由清吟和尚香为我洗漱更衣,梳妆绾髻。一袭正红色的金罗蹙鸾华服,头顶绾着一个朝阳五凤髻,左右各压十二支镶宝石凤凰鎏金簪,另外双侧还各插了一对金凤出云点金滚玉步摇,最后再在发髻前方的正中央戴上一顶凤舞九天金冠。
我在清吟的搀扶下来到内殿与外殿的交接处,隔着屏风的缝隙望着正在外殿等着的一众妃嫔,内心突然感到有些紧张,握着清吟的手微微抖着,手心里不觉中已沁出了汗,湿了清吟一手。
“娘娘”清吟发现我似有些微不妥,担忧地唤道。
我向她笑笑表示没事,然后深深吸进一口气,再缓缓呼出,定了定心神,便以眼神示意一旁的内监。那内监即刻会意,长喊一声:“皇后娘娘到!”
就在我走向主位坐下的瞬间,众妃嫔纷纷下跪拜倒,齐声喊道:“妾等恭贺皇后娘娘临位之喜,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望着一众宫嫔在我面前跪拜而下,同声高呼,我忽地有种凌傲于众人,一览众山小之感,不禁胸中震荡,这便是皇后的威严所趋吧!
慨叹之余,我未忘换上笑颜,蔼然道:“诸位妹妹们快平身吧!”
诸妃嫔闻此依言谢恩起身。
面对仰望着我的众人,我端和娴雅又不失威仪:“本宫与诸位妹妹共事君上如此之久,虽谈不上熟络,但也不至于陌生。如今本宫登临后位并掌六宫之事,自是少不了诸位的拥戴与支持。今日是本宫第一次接受诸位的参拜,例行的话也就不多说了,仅求诸位妹妹能同德同心,以和为贵,以保六宫祥和安泰,保我皇家子嗣延绵不衰。诸位妹妹可记住了?”
众人纷纷福身答:“是。”
望着众人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了下来,我和婉笑道:“闲话什么的也懒于多说,本宫已吩咐人准备好了份礼,不久便会送到诸位宫里,想来诸位妹妹一早赶来这慕莲宫这会也累了,大家就此散了吧!”
我从主位上站起来,望着众妃嫔离去的身影,娉婷妖娆,窈窕多姿,整个殿宇似乎还残留着脂粉的香气。微微黯然,待人走得差不多了,我正欲转身往内殿走,忽闻身后有道机灵的声音传来:“皇后娘娘能登临凤位,真是几世修来的好福气!”我讶异回头,竟见容昭华走上前来满面荣光地笑道。
几世修来的好福气?我心陡然一抽,忽然便想到了史书上所记载的,昔日武昭仪为夺皇后之位,亲手掐死自己的孩子以嫁罪于王皇后,最后成功夺得后位。然而,我呢?如果不是因为晟儿的病逝,我根本就不会起扳倒皇后之心!而今回观我登上后位之路,它是用我的泪水,晟儿的病痛,还有李家满门不知多少条无辜的人命换来的,正如这正红色的凤衣,又有谁知其上沾染了多少的鲜血?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要我的晟儿,而不要这皇后之位!
我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不露神色,走下来挽住容昭华的手,微笑道:“原来是容妹妹,久日不见,而今真是愈加姿丽清雅了!”
容昭华受宠若惊,忙躬身道:“娘娘谬赞了!”
我轻轻一笑:“妹妹何必妄自菲薄?”
她悄悄抬眼望我的神色,见我含笑怡然,终于慢慢放松了下来道,当她的眸子与我相对,一切已尽在不言中。
待容昭华走了之后,我对清吟道:“送给容昭华的礼品中再多加一匹绢帛,一把檀木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