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扯起笑颜答:“王爷过奖了。”
他不说话,我亦没有言语,夜风呼呼地吹来,盛夏的天,我竟觉得有些冷。
过了许久我终是忍不住:“王爷密召奴婢来此,所谓何事?”
他却反问我:“你来此又是所谓何事?”
“真相。”我无心与他打哑谜,直言道,“昭元皇后被赐死的真相。”
“母后呵!”一说到此,刘煜泽的语气里充满了恨意,“她是被害死的,被那些恶毒的女人害死的!”
我心知宫闱倾轧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然而听他此番一说,再合着他的语气,我已心惊万分,却故作平静:“口说无凭,王爷可有证据?”
刘煜泽冷哼了一声道:“证据?而今何来证据,你说那赐死的诏书吗?什么恃宠而骄,什么结党营私,什么弄权朝廷,屁话,全都是无事生非的屁话!”
我听着他的声音从平缓渐次到嚎叫,我可以深深地感受出他多年的隐忍和愤恨。我柔柔地道,是询问也是安慰:“那王爷所知的真相是什么?”
也许是触到了他心底的最软处,他的眼神不再阴狠,而是晶莹晶莹的,面容也不再冷厉,仿佛只是个受了伤的孩子:“我只知道,那天夜里,我亲耳听见父皇和母后在屋里争吵,说什么城外二十万大军压境,逼父皇赐死我母后,还有说母后与朝中人勾结企图谋反……于是父皇质问我母后,问我母后是否欺骗他……那天,我在屋外守了一整夜,第二天推门进去,只见母后已满身是血地倒在了父皇的怀里……都是那些女人,如果不是谁制造了谣言,会有人说我母后企图谋反吗,还有那些压境的大军,不也正是那些女人的家眷调令的么?”
听着刘煜泽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我却低低问:“王爷说了您说了那么多,没有确切的证据,也不过空口无凭啊!”不过我还是暗暗记下了两个关键,大军压境和企图谋反。这两点同置一起,实在是万分古怪。如果说大军压境是逼皇上赐死皇后,那么说皇后和压境的大军就不肯能是同一伙人,皇后的谋反之罪也就不可成立了,反之亦然。那或者是另一种,皇后已在计划谋反,而有人知晓了皇后企图,才领大军压境?那样说来昭元皇后之死也不就是罪有应得了?或者昭元皇后谋反是有人在造谣?我只觉这些消息就如一团乱麻,怎么理也理不清。
这时刘煜泽竟苍白地笑了,眉头却深锁着:“就是因为没有证据,才让得那些女人逍遥法外,即使是现在的那位太后也一样……除了咏妃!”
“咏妃?”我愣了愣,“她是谁?”
“她当时是我父皇最得宠的妃子之一,我母后被赐死后立刻就失宠了,后来被打入了冷宫,现在是死是活也不知道了。”他说着,目光又狰狞了起来,“谁让她来陷害我母后的,亏母后还待她还那么好,视她为好姐妹,却不想……哼!活该!”
又是好一阵的沉默,我轻声问:“王爷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他就着月光盯着我看了好一阵,久久没出声,突然间却恍惚道:“像,真的很像。”
我不明所以:“王爷您在说什么?”
“没什么。”他瞬间恢复了常色道,“你且先回去吧,若是有需要,我会暗里通知你。”
“是,王爷。”福身礼罢,我便像逃也似地离开了御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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