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言转身,竟见李沁梅立于我身前,笑得冷冽。
我慌忙行礼道:“娘娘万福。”
她只冷淡地“嗯”了一声。我见她身边未有侍从,想必是一个人出来的,只是不知他深夜独自来此有何意。
两相无话,我正要告退,却听她突然开口:“纵使清凉遮炎夏,为甚委靡躲寒?既然不愿纤尘染,何必立身淤泥中?”李沁梅的笑容愈盛,也愈加冰冷。
何必立身淤泥中?
何必……
*
我是等到第二天,直接去皇后娘娘那例行请了个安,直到辰时末才回的玉晚宫。我一进门,便见容贵人迎了出来:“嫔妾参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我见她一脸的欢喜之色,便道:“想必妹妹昨夜必是得偿所愿了吧?”
她身旁的丫鬟插嘴答:“小主不但得了圣宠,还将小主晋封为嫔,赐下了好些珠钗首饰呢!”
“呵!”我也未理会那丫鬟怎的不知礼数,只故作惊讶,“那妹妹可真是大喜呀!”
容嫔用帕子掩掩嘴,凑近我耳边有些娇羞地笑道:“这也得多谢娘娘您的栽培。”
我又笑着与她闲话了两句,便回了绮云殿。
一整宿都在外边走没睡,我这时只觉整个头脑胀痛不堪,浑身乏力,眼睛也很是酸涩,于是唤清吟给我换了件寝衣,躺在床榻上小歇。这时忽闻“砰”的一声极大的撞门声传来,我惊异地转身看去,来人竟是煜倾。他此时好穿着朝服,应是刚下了朝便赶来的
煜倾三步并作两步直奔床榻而来,我正平躺着,他就这么两手撑在我手臂上端,我被他压得生疼,几欲挣扎,却被她死死地钳住:“这便是你的计策吗?你就那么想把朕往其他女人的怀里推?”
“煜倾,对不起。”我早已酝酿足的泪终于在这一刻流了下来。
煜倾的目光与我相对中,泪眼朦胧中我看见了他眼底的怒气:“我就是想每天与你在一起不行吗,哪怕就陪着你看着你,和你说说话,难道都不行吗?你却非要这么做得这么绝?”
我闭上眼,任由泪水顺着眼眶两侧流下来:“我也是情非得已。”
“呵!情非得已是吗?”他眼底满是失望,还有悲痛的狂潮,“难道母后的话群臣的话就那么重要?”转而眸光却变得黯然,小声道,“我只是想和你长相厮守,为什么就不行呢?”
“可是您是皇上。”我此时已带了哭腔,情绪也开始涌动了起来,肩膀不住地颤抖,“皇上您唯有雨露均占,方能保六宫祥和,才能令皇室子孙延绵血脉永存,也才能保我大昭江山永续永存。”我终于艰难地把最不愿说的话说了出来,似是长舒了一口气,然而心底却隐生出无数繁密的刺痛,就像就数不尽的钢针穿刺于心间。
“皇上!呵!皇上!呵!这一切只因为朕是皇上么?”这一刻,我竟看见他眼底竟闪过了一丝悲哀的情绪,一如我心底的哀凉。他慢慢放开了我,顺势坐在了我床榻边,无言良久,他长叹道:“婉莲,我只想听你说一句实话,你真的想我……朕雨露均占么?”
“如果要婉莲说实话,婉莲不愿,只是婉莲无从选择。”我强颜笑了起来,可是比哭还难看,“因为当下绵延子嗣是皇上您必须要做的事情……”
“必须要做的事情……必须要做的事情……”他反复地念着,忽地轻笑一声了,却不知是否是在自嘲,“呵!朕明白了。”
望着煜倾的背影消失于门外,我只觉仿佛是被抽离了全身的力气,无奈与悲伤如决堤的河水漫延开去,一点点地将人淹没,直至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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