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
韩雪兰见钟情二话不说就应了,登时又惊又喜,暗道歧堂哥说的果然不错,钟妃娘娘还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良善好心的人啊!......连歧堂哥给的信物都不必再用上了!
傅韵秋也微微惊讶地抬了抬眼,有些出乎意料的样子。
“秋姑娘不必太过客气,”钟情笑了笑,端起茶喝了一口,含蓄道,“还要劳秋姑娘替本宫问候侯爷的身体。”
钟情这是在暗示傅韵秋,自己这是念着一年多前围场出事后,傅从楦救了允僖回来的那份恩。
果然,傅韵秋微微愣住后,抬起脸冲着钟情笑了笑,脸上却是不再有惶惑之色了。
“说起来,”钟情见二人都有些拘谨的模样,略一沉吟,主动挑起话题道,“二位此番无故错过了复选,不知日后,又计议如何?”
“还能计议如何?”韩雪兰笑得见牙不见眼,丝毫不掩饰自己乐滋滋的神色,大大咧咧道,“没得选了,回家去啊!”
一副高兴得不得了的模样。
钟情在心里暗暗摇头,知道这是个真的不想入宫的,便将视线顺带着挪到了旁边的傅韵秋身上,微微笑着,很温柔客气地问她:“......秋姑娘呢?”
钟情问出口的瞬间,其实自己也摸不太清楚自己的心思,她想,一方面,自己大约是并不多么积极地想帮着傅韵秋让她再继续走上辈子入宫的老路的——倒不是为着别的,纯粹是,钟情太想要一些改变了。
一些和上一世不同的变化。
以此来让钟情告诉自己,你可以的,这一回,你一定能成功活下来,绝不会再重复上一世的老路的。
但另一方面,钟情自己也不知道,倘若傅韵秋真的开口求她再帮忙说情给一次复选的机会,自己究竟是会答应还是会拒绝。
傅韵秋抬起眼,有些惊讶,更有些感动地看了钟情一眼。
——这还是在入宫这件事上,从头到尾,第一次有人问起傅韵秋本人的意见。
傅韵秋想,大哥并不是不疼爱自己,他只是......习惯了大局为重,也习惯了自己的沉默与顺从。
若是今日坐在这里的换成傅皇后,恐怕她根本就不会过问傅韵秋的心意,而是会直接替她做了最终的决定的吧!
这也是傅韵秋选择来永寿宫求钟妃,而不是直接去长信宫求傅皇后的缘故所在。
傅韵秋想,我其实并不是怨怪堂姐的冷漠......只是我们,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傅家的女儿,实在是太清楚太清楚,彼此的思考方式了。
以傅氏为重,以傅家为荣。
只是这回,傅韵秋累了,她想任性一次。
深宫的夜那么长,傅韵秋想,其实韩雪兰说的是对的,这么长这么深的夜,这么长这么深没有萧桓的夜晚......如何熬得过去呢。
还不如直接杀了我算了。
钟情第一次开口问时,傅韵秋还以为这位温柔和善的钟妃娘娘只是客气地随口问问而已,待得韩雪兰答罢,钟情顺着问到傅韵秋头上时,迎着对方诚挚柔和的眼神,傅韵秋知道,自己想岔了。
眼前这个人,这个从前毫无干系、念在旧日的恩情上已经大方地答应帮助自己的人......是真的,也在关心自己的想法。
萧桓的死讯传来的那个夜晚,傅韵秋以为自己一生的泪水都在那短短的几天内流干了,彻底地再也流不出来了,所以她很快便表现地异常的沉默,也异常的平静,平静得简直不像是一个烈士遗下的未婚妻子应有的模样。
所以傅从楦才会起意让她入宫。
而在这么一个普普通通暮春的下午,黄昏时分温暖的日光透过花窗静静地洒落下来,身处于梧桐花清新宁静的香气之中,傅韵秋的眼睛却险些狼狈地落下泪来。
——自是陌生人不经意的过问,最是动人。
“这是,”傅韵秋举起手中的茶盏,掩饰地喝了一口,抬起眼,冲着钟情平静地微微一笑,眼眸里盛满了诚挚与感激,缓慢但坚定地回答道,“......皆大欢喜的好事。”
钟情不由也愣了一下,须臾后,很快便重新笑了起来,轻轻地叹息道:“那就好。”
韩雪兰看着她们两个,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辞别钟情出永寿宫之前,韩雪兰落后半步,脸上现出几分犹豫之色,似乎是想对钟情说些什么,可最终也没说出口。
韩雪兰捏了捏袖子里的半片玉珏,狠了狠心,抿紧了嘴巴,大踏步出了永寿宫。
韩雪兰想,她不该辜负歧堂哥那句“足够了”的心意的。
——待到回家,我要告诉他,我见到了钟妃娘娘,她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很好很好,很好很好的人。
“我有个心爱的姑娘。
我曾为她征战四方。
也曾为她铁马山河。
我等了她前半生,后来知道,她过得很好。
那便足够了。”
骠骑大将军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