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啊!”
钟情转身的动作一顿,须臾后,极缓慢,极缓慢地回头过来,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苏鸣岚跪在雨地里的狼狈形容。
迅捷的夏雨里,这位“素有贤名”的钟妃娘娘自上而下看过来的眼神,却让苏鸣岚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芒种时节的雨有这般急的么?苏鸣岚迷迷糊糊间,恍惚意识到,哦,是快要夏至了啊......
夏雨急骤,狂风欲来。
“岚宝林与......太医院年阮厚有旧?”钟情眼睫微垂,面无表情的脸上,现出了丝丝的古怪之意。
可惜此时的苏鸣岚已经完全顾不得那么多了,一听事情有转机,赶紧垂头拜下,急急忙忙地解释道:“嫔妾幼年时,家中与年大哥家比邻而居......嫔妾敢以项上人头作保,年大哥他不可能去谋害陛下的!”
第58章 不得好死
“你以你的项上人头担保, ”钟情顿了一下, 轻轻地扯了扯自己的嘴角, 讥讽道, “......保证年阮厚不会加害于陛下?”
可惜一来, 你的项上人头, 于我这里, 分毫无益......而且年阮厚他当初害的, 也不是陛下!
苏鸣岚意识到钟情的语调里带着丝丝的嘲讽之意,但她反复咀嚼了两遍, 依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这句话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了, 只好恳切地点了点头,情急之下,扫到钟情身后跟着、湿了半边身子还未退下的抱琴, 病急乱投医道:“不只是嫔妾一个人能为年大哥的品性担保......抱琴姑娘也是这么多年看过来的, 钟妃娘娘纵然是信不过嫔妾,总该信得抱琴姑娘一言吧!......抱琴姑娘你也说句话啊,你认识年大哥也近十年了, 年大哥他不可能谋害陛下的,不是么?!”
抱琴微微一怔, 见钟情难掩诧色地回头看来, 犹豫了一下,也跪了下去, 轻声提醒钟情道:“娘娘, 奴婢被陛下指到娘娘身边之前, 是在未央宫的侧殿里,苏宝林身边服侍的......年太医与苏宝林娘娘,早先便是旧识。”
苏宝林......钟情的瞳孔骤然一缩,猛地一下抬头望向苏鸣岚,面色微变,寒声道:“岚宝林与大皇子的生母苏氏......又有何干系?”
“家姊昔年,”这并不是什么多么隐秘的事情,只要钟妃稍稍用心去查,便可查的一清二楚,故而苏鸣岚也没有要去特别掩饰的意思,大大方方地承认道,“......为陛下诞下皇长子,可惜红颜薄命,就此便去了。”
——这苏鸣岚,是大皇子生母的亲妹妹!
钟情哑然呆站了半晌,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把前世所有一切的一切,都串到了一起!
钟情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殿外电闪雷鸣,苏鸣岚下意识地想追过去,只是这次,在钟情摆明了不愿理会她的前提下,永寿宫的大太监高顺自然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将苏鸣岚不甚恭谨地“请”了出去。
抱琴跟着进来,一踏入殿门便直接跪了下去,她是早早地便意识到了钟情近些月来对年阮厚的日渐疏远的......苏鸣岚突然出此一言,抱琴虽久不与年阮厚来往了,但十年相识终究不是假的,抱琴自然也焦虑于钟情会因此而疏远或怀疑自己,但又不知该如何辩解起,只好老老实实地跪着,只等着钟情的发作。
钟情缓缓地扶着桌边坐了下来,看着眼前跪着老实跪下的抱琴,突然觉得心头一阵疲累。
一阵一阵的疲累。
罢了,钟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垂眸看向抱琴,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你也和岚宝林一样......觉得年阮厚不会加害陛下么?”
“奴婢愚钝,”抱琴摇了摇头,老实地坦白道,“奴婢不知道......奴婢听娘娘的,娘娘觉得有可能就是有可能,娘娘觉得没有可能便没有可能,奴婢相信娘娘的判断!”
“那本宫若是告诉你,”钟情陡然拔高了音调,死死地盯着抱琴脸上的每一丝神态变化,尖利道,“......他年阮厚处心积虑想要害的,是本宫和本宫的孩子呢?”
抱琴大惊,继而便是大怒,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惊怒交加地恨声道:“......他怎么敢!”
“怎么敢?怎么不敢?”钟情扶着额头,低低地笑出了声来,痴痴地叹息道,“......抱琴,告诉本宫,昔年大皇子的生母苏宝林,究竟是怎么去的?!”
抱琴脸上的表情有片刻呆滞的空白。
“是婉贵妃,”钟情缓缓抬眸,平视着抱琴的双眼,波澜不惊地陈述道,“......是当时未央宫的主位婉昭仪谢氏,动的手脚,对不对?”
抱琴张了张嘴,像是吓得说不出话来了,牙齿轻轻颤抖着,片刻后,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如同脱了气力一般,软软地跪在了地上,缓了半晌,颤颤巍巍地开口道:“有些话,陛下严令奴婢们闭嘴,奴婢们往常,往常也确实不敢多说......但是今日,今日娘娘既问到了,奴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