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几天,紫玥果然信守承诺,人界大军安静的待在自己地界,全无动静。人界的友军妖界则更是大门紧闭,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六界一片诡异的宁静,不过,神界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整个南天门内一副热火朝天、全民练兵的景象。
时至正午,阿苏提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紫砂药罐,小心翼翼穿过大片专注练习的神界大军,走进神帝寝宫时,对方穿着一身雪白宽松的长袍,垂着比长袍更白的脸,安静的斜倚在床上看书,柔软的长发随着垂头的姿势铺了半床,整个画面美得当真称得上静若处子,如诗如画。
“怎么才熬好,今儿上午死哪儿去了?”静若处子的少年懒洋洋的皱眉,打破了先前的幻觉。
阿苏眨眨眼,艰难的从画风秒变的事实中挣扎出来,放下药罐,摇摇头,甩去一脑子想教训乖僻孩子的想法,道:“外面角角落落都在练兵,你这个神帝陛下倒是清闲。”
神帝撩了撩眼皮,乌黑的眼珠闪过一丝晶莹的亮光,漫不经心道:“北玄危他们要是连练兵这点事都办不好,早自己跳下诸神台了。”
阿苏瞬间被他骄傲的小模样萌了一下,心尖有些软,然而,想到十几天后的决战,又忍不住的担心,叹了口气,将熬好的药汁倒进白瓷小碗,吹了吹,小心翼翼的递过去:“温度刚好,你先喝了药罢。”
神帝蹙眉翻着手中的书,淡淡道:“先放着罢,朕等会再喝。”
阿苏失笑,这等小技俩还想骗过咱?
她收起脸色,悠悠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这药确实苦了些,前些日子丹阳子的孙子生病,还是他老人家把药丸裹在蜜饯里做成果子的样子,才好歹哄着那小孩儿吃下去,陛下若是实在不愿意,我这就去找丹阳子,让他也——”
话未说完,神帝霍然转头,一双黑黢黢的眸子里溢满了怒气:“你敢拿朕和乳臭小儿相提并论?”
全神界谁不知道,丹阳子的孙子如今不过是个两岁稚儿……神帝陛下只觉得一股郁气直冲胸膛。
阿苏微笑与他对视:“是我不好,说错话了,陛下怎么会连药也不敢喝。”
神帝气哼哼的垂下卷翘的长睫毛:“拿来。”
阿苏偷偷一笑,端起了碗。
神帝不着痕迹的蹙着光洁的眉头,闷不吭声的一口一口喝着,良久,一碗药总算见了底。
阿苏很是欣慰的放下碗,长嘘了口气,站起身来。
“你去哪儿?”神帝抬眸,盯着阿苏忙碌收拾药罐的背影。
阿苏道:“今早修行时参悟了一点心得,我得回去继续寻思寻思,你刚喝完药,这会儿正该睡个午觉,我就不打扰了。”
殿门缓缓合拢,神帝直直的瞪着那扇门,目光仿佛仍胶着在那个离去的背影上,良久,漆黑的眸子缓缓垂下,挡住了里边所有的神色。
阿苏提着药罐,本想像来时那样,小心绕过专心训练的天兵,没想到南羽一眼尖,停住巡视的步伐,故意提高声音道:
“呀呀,这不是阿苏姑娘么,阿苏姑娘可是去看望陛下了?嘿嘿嘿,要我说,有阿苏姑娘这般悉心照顾,陛下就算没生病都想——”
“阿羽!”
阿苏正无奈,北玄危蓦地大踏步走来,一把提起南羽一的衣领,一个甩手,便见半空中一个小黑点遥遥远去了,伴着南羽一凄惨的呼声:“啊啊啊啊——老大饶命!快解了我的定身术!!!”。
阿苏目瞪口呆,没想到平日里正经严肃的北玄危还有这等暴力的一面,不由得有些缓不过神儿。倒是北玄危一脸淡定的向她点了点头,又转身离去了,一些注意到这边情况的天兵似乎对南羽一的“状况”司空见惯,并不惊讶,只是都悄悄将目光转过来望着阿苏,里面盈满了崇敬。
自打上次帮神界解了围,这类目光阿苏日日都能收获无数,倒也适应了,便微笑着向众人点了点头,欲转身离去,只是,眼光一转,蓦地扫到远处悄悄探出墙壁的一抹青色,不由得一怔,调转方向走了过去。
“你是找我吗?”
一直眼巴巴的瞅着她的女子害羞的垂头,无措的搅着手指:“姐姐……”
阿苏失笑,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女子头上晃动的青簪,那是上次自己送她的,倒是没想到她果然喜欢,竟还带着,不由得升起更多亲近之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你最近过的好吗?”
女子不理会阿苏的问话,眨巴着眼睛,小心翼翼的挪到阿苏身边,悄悄握住她的手,一脸纯真欢喜的呢喃:“姐姐……”
阿苏替她整了整有些歪掉的鬓角,嘱咐道:“最近神界有些乱,你好好待在屋里,别出来乱跑。”
青衣女子似懂非懂的眨巴着大眼,只是满脸笑意的看着阿苏。
阿苏叹气,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几日后倘若紫玥攻破神界,别说这懵懂的女子,便是神界所有人怕都没有活路了……
走出老远,身后依稀传来青衣女子急急的呢喃声:“姐姐……”
阿苏回头,却连一角衣影也没有看见。
一处偏僻的宫殿内,红影一闪,落下两个人影。
“呜呜呜……”青衣女子挣扎着从神帝手中出来。
神帝乌润的眼珠蕴满了冰寒,死死盯着女子:“朕说过你有生之年不许跨出这宫殿半步,你把朕的话当耳旁风了?”
女子痴痴傻傻的目光回望神帝,又怕又无助,良久,哆哆嗦嗦颤声道:“林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