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不断回忆,谢安曾师从名士桓彝,桓彝与陈星之父陈喆似乎没有师出同门的关系,硬要说的话,或许都是读书人?
“百里大侠曾经答应,收我为徒,”谢安笑道,“那时你年纪尚小,想来已是忘了。”
“有吗?”陈星的疑惑已经突破天际,他确实有个师兄叫王猛,只不记得师父还收了谢安当徒弟,不过既然谢安坚持,就这么叫吧,反正也不亏。
项述看了谢安一眼,陈星便随口笑道:“苻坚虽说将长安治理得不错,较之建康,还是差得远了。”
岂止差得远?简直拍马也追不上,苻坚吃亏就吃亏在,先前的几任北方君主刘渊、冉闵、石崇等杀了太多的人,将汉人全部赶跑了,导致他接收长安时一穷二白,只得白手起家。
陈星稍作解释,意思是谢安的身份并非驱魔师,项述也不回答,将目光转向街畔的宅邸,只见途经的一排上百间大宅,较之长安拓跋焱的家,还要气派不少。
陈星也觉得建康的楼宇当真比长安的豪华多了,于是问:“这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谢安随口答道,“附近全是寒族的住所,见笑了,咱们住乌衣巷内。”
陈星:“……”
项述:“………………”
谢安年过不惑,却保养得极好,颔下数缕清须,腰畔系一枚古玉,不像胡人喜欢把配饰有的没的全往身上挂,却看得出一切都恰到好处,言谈间更是带着笑意。男人通常到了这个岁数,气质还像二三十,想依旧年轻俊朗,无非靠两件事堆,一来读书,二来钱则已。
“这位兄弟……”
“我是哑巴。”项述冷冷道。
陈星正尴尬时,谢安却蓦然大笑起来,作势要拍项述的肩,却很注意地并未碰到他的身上,笑道:“大音希声,大智若愚,乃是世间至理。”
陈星看谢安动作,便知道他看出项述是胡人了,胡人男子不喜欢被人碰肩上,旋即谢安又若有所思,一瞥陈星,目光中颇有深意。
“项述是我的护法。”陈星解释道。
“看来一路上非常顺利。”谢安赞许地说。
“勉强算吧,”陈星哭笑不得,说,“这事儿当真是人生苦短,说来话长了……”
谢安又道:“师兄猜你多半得在建康盘桓良久,慢慢再说也不迟,来,到了,先为你接风!”
马车到了乌衣巷外,只见门户很小,门楣是半丈长的昆山玉,朱红大门上写着两个“谢”字,笔法挺拔俊逸,陈星不禁赞叹了一番,谢安便笑着回身,说:“右军?我师弟赞你字写得好看呢。”
跟在谢安身后,为谢安写字的那人名唤王羲之,当即笑着拱手谦让,说:“我先回家换身衣服,稍后再来吃茶。”
谢家对面就是王家,陈星欣然进了谢家,谢安在朝中为官,独自置办了这所宅邸,不与谢家大族聚居。前来为他接风的一众士族子弟便依序进了谢安府内,门不大,进去后却占地广阔,山水亭阁一应俱全,宅邸主体占地足有数亩,根本看不出一个小门内竟有如此广阔的空间。
谢安先是安排陈星与项述各一间客房暂且休整,过后才请他到主厅内奉茶。
项述环顾四周,陈星过来敲了敲门。
“你们很熟?”项述皱眉道。
“不熟。”陈星坦然笑道,他知道项述在想什么——如此盛情款待,必有所图谋,联系到在长安的经历,项述多少有点提防。
陈星解释道:“当初我在华山学艺时,他来拜访过一次,也曾提过若有需要,愿意全力支援。”
陈星昔日见过一次谢安与师父对谈,过后从师父处得知,谢安是自己找上门来的。这个男人从小就喜好徜徉山林,遍访名川大山,且对修仙、御剑、捉妖等等光怪陆离的传说充满了向往。
可惜谢安并非驱魔世家出身,万法归寂后,世间再无法力,许多古时的驱魔事迹也流为传说。遍寻隐居修仙之士的伟业,也随着他的年岁渐长,而变得愈发渺茫。所幸终于有一天,他找到了华山。
谢安本着对成为一名驱魔师的愿望的狂热,朝陈星师父表示出了,将尽己所能,支持驱魔司光复。
陈星出山之前,师父修书一封,亦是极快得到了谢安的支持。不仅如此,师徒二人在华山修行,平日里吃的、用的都要花钱。陈星的师父名唤百里伦,自言是名受过陈家之恩的刺客,刺客嘛,怎么能躬耕种田?只能偶尔替老百姓杀杀贪官,赚不到几个小钱,算下来倒是欠了不少。
谢安来拜访了一次,得知百里伦与陈星生活拮据,于是便二话不说,自掏腰包,替师徒二人偿清了欠债,还剩了不少,过后师父还很是夸奖了陈星一番,但言岁星入命果然了得,是以陈星印象十分深刻,记得谢安给师父送了三千两银子。
项述:“他想当驱魔师?”
陈星说:“一种美好的向往吧,少年时代就有的,想行侠仗义,御剑来去,不在世俗之中,收妖除魔,打抱不平的愿望。”
陈星被项述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