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血与泪混合在一起,又想起甄鷨,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华阳夫人对他的关心与照顾,他心中不忍。
可这些日子,他几乎要累到吐血了,但是他们而言,更重要的还是王族血脉的真伪,其实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到现在他也没什么吃亏,但越是这样想,他却总觉得是有怨气却没处发。
突然一双柔软的手,按在他的手背上,是姜赢半跪下摸着他的手,原来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他的手因为过激的情绪,在一直抖个不停。
甄昊握住反姜赢的手,他突然觉得心中一松,好在,他还有姜赢。
他已经不想再猜来猜去了,为了揣摩姜赢的心思,揣摩叔父的意思,考虑大臣的心思,他总是思虑良久,为了眉城战事他日夜难安。
从来到这里,他这颗心好像就没有停在胸腔里过,因为成为了君王,在于万人之上,受百臣朝拜,也因为累累忧患,他谨言慎行。天子一跬步,皆关人命,他不得不慎,而他的心也因此好像一会飘在空中,一会又跌落在谷底。
他好累,为什么他不能像姜赢一样,她是为何而出宫?又怀揣着什么心情,她一个困于深宫的女子,尚且冒着风险来此,可他呢,为什么总是思来虑去?
再一次活过来了,所以他承接了无上的尊荣,也接过所有的重担,他也希望自己能为姜国出力,希望扭转局面,他没有怨言。
姜赢见甄昊望着自己,久久不言,不由出声提醒:“大王,时辰已晚,此处虽近,警备虽严,但在外也不宜久留。”
甄昊听了对她微微一笑,然后松开她的手,站起身来道:“请王叔与夫人起来说话吧,寡人失态,但也愿王叔与夫人心中能多有计量,今天之事就到此为止吧。”无论如何,不管有什么事都晚一点说吧,现在他只想休息。
甄安与华阳夫人对视,不管怎么样,他们想要的结果已经有了,这就够了,可是甄安看着被侍从簇拥而远去的侄子,还是不由喊道:“王!”
甄昊却替姜赢穿上披风,侍从迎上,他道:“王叔也不必再言商谈,寡人现在心神不宁,明日再烦请叔父与二位夫人一同来谒吧,也希望妘姬不要让寡人久等。”
说罢他看也不看一眼,与姜赢并肩往外走去。
☆、第28章
甄昊掀开车帘, 这辇轿的速度比他的心跳还快, 想来是怕他这个天怒人怨的恶君被刺杀吧, 甄昊自嘲一笑,闭目养神, 这一天还真是有点累。
再睁眼已然入宫了,甄昊从辇轿上先下来, 他知道姜赢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挂念茱萸, 就想命人先护送姜赢回寝殿,后来想了想便决定一同前往长乐宫。
而眼前站着的是长乐宫的一众宫女,为首的他认识, 那是甄女史,现在长乐宫的最高女官之一,甄女史见了他似乎很是惊讶, 脸上好似有千言万语,却只是踯躅, 像是有口难开, 但也立刻率着一众宫女叩首跪下。
甄昊看了就心烦,他最烦这种有话不说,支支吾吾, 就好像他欠了谁千金万银的表情,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个个都是这样,看了心里膈应,他正要开口, 余光却撇见身旁站着的姜赢面上似有不快。
甄昊心中微微会意,这甄女史亦是王族女子,地位尊贵,还是王叔安插进来的,以姜赢身为外族女为缘由,说姜赢需要管教与学习礼仪,这一学就是三年,而王叔作为公族之首,在朝中举足轻重,这甄女史为他亲自挑选的,想必连姜赢都要受她辖制。
甄女史见甄昊不语,她只能仍旧跪下,不敢则声,甄昊转身看向姜赢,姜赢又恢复往常颜色,甄昊没做多想直接问道:“王后似乎不高兴?”
姜赢听了一愣,随即笑道:“妾心如水。”
妾心如水,水无波,甄昊听了,心中不快,甄昊道:“那就是不高兴了。”
“大王金口,莫敢不从。”说完,姜赢欲朝宫殿内走去。
甄昊突然就觉得,对于姜赢,他以前觉得她是天生的淡然,或者是为人内敛,喜怒不形于色,到现在,他突然觉得,姜赢似乎有些懒懒的,换种更准确的说法来形容说,是沧桑。
但依他所知,姜赢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算起来比他还要小上两三岁,这样年轻的女子,正是韶华好年纪,怎么就跟个老人家似的,难道是因为挨骂太多,变得佛系了?
甄昊摇摇头,他在胡思乱想什么呀,不说话,无非是不交心,猜不透,说明他不懂姜赢。不过现在来看,姜赢说话倒是比以前直白多了,而且话也多了,他觉挺高兴的。
于是甄昊继续道:“王后以为如何?”甄昊本想让甄女史起来,现在他将抬起的手收回,没让她们起来。
姜赢看着甄女史,往事历历在目,她叹了口气只说了句:“我看这天气也好了,女史就多呆半个时辰吧。”
甄女史肩一颤,答了声是,心中却微微松一口气,还好,还好大王没发疯,不然,可就不是跪一跪这么简单了,只是她心中又纳罕,为何大王会亲自送王后回来,她本来还有满腔话要与姜赢说,如今被这样一下吓,倒是掐断了,只是大王在宫内向来是肆意横行的,如何像今天这般温和了?
甄昊让姜赢回去后就片刻不停,即刻返回了寝殿,而比甄昊回来的更早的是王叔安秘密送来的文书。
甄昊看着桌案上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