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必须要赶急赶制出来,而自下午长乐宫出了令,晚上饭前时候就送了二十几件,颜色样式一应俱全,只是挑来挑去总不满意,要不是颜色太鲜艳显眼,要不就是太过华丽,但既然做出来了,那自然要全部都试一遍。
甄昊围着姜嬴前后打量,姜嬴脸上也丝毫不露羞怯之意,含笑对人,连长乐宫的宫人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新鲜感,而他自己亦然,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姜嬴,是形容不出的俊秀,真是翩翩浊世佳公子,只是太俊了,连大殿上的宫人都频频往姜嬴身上看去,这些人与姜嬴朝夕相对她们尚且如此,要是出了宫,那可还得了!
还是甄女史在一旁出主意,说用时下姜国最时兴的男子衣裳,再命人又仔细改了改,做了一点点改变,姜嬴再试了,果然不差,也就将就下来了。
刚用过晚膳,甄昊正在一旁逗茱萸,却看见甄女史对着姜嬴嘀嘀咕咕,悄悄凑过去听,才知道原来是西宫的一个嫔妾差点没了,这廉美人是个小宦之家的女儿,在后宫无甚分量,听甄女史的转述似乎遭了排挤与虐待,所以悲愤自杀,但好巧不巧偏偏恰好碰上了妘鹛,把妘鹛给冲撞了,这一下惹怒了丹姬,丹姬素来脾气火爆,如何有好话说,所以就闹大了。
而这廉美人虽是撞柱自杀,但好在救有得及时并没死,可甄昊本来还在正高兴,听到这消息,就好像浇了一盆冰水,从头顶冷到脚底。
而甄女史心中常叹姜嬴根基不稳,所以事事留心,更要她有贤名,故常常施恩于人,这美人的位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事情牵扯到丹姬与妘鹛,自然也不算小事,丹姬脾气暴躁,但地位尊贵,如今大将军在眉城有功,对姜嬴地位有损,少不得要较量一番,丹姬是硬,姜嬴便要柔,以善来闻名,这也是甄女史的私心。
宫室内一片狼藉,破碎的瓷片满地是,鲜红的血在地上已经凝固变成暗红色,丹姬在上座,睨视下方的女子,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手背,朝下缓缓道:“怎么,廉美人,你还不肯喝?”
地下的女子浑身湿透,头发上淋了水变得湿漉漉,只有一双充满怨气的眼睛仍旧死死盯着她。
丹姬如何看不出她的怨恨,还不是因为自己赶过来见她晕了过去,就命人一盆冷水将她浇了个透心凉,谁让这贱人没眼色,无宠又无家世,还自恃清高,得罪了多少人,果然蠢货就是死在一个蠢字上,到死都看不明白。
一声冷笑,丹姬声音一提:“有错死不悔改,心生怨忿,便不能再去侍奉君上了,那也与废物无异,一杯毒酒赐你,是看在鹛妃的面子上,也是你的运气。”
运气?女子面上浮现出一丝讥讽的笑意。丹姬见了生气,她重重的拍落在一旁的扶手上,吓得一旁的侍女连忙跪下,替她揉捏。
“丹夫人,妾不过贱命一条,但也是这后宫中人,是死是活,再怎么也得等王后来处置吧?”妘鹛听了,眉一皱,这廉美人说什么不好,偏偏要提王后,是嫌死得不够快么!
果然,丹姬一听这话,便冷哼一声,“王后?”她怒极反笑,“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逞强,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是嫌自己死得太舒服吗!”
当姜嬴一众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个这样的画面,满屋狼籍,横眉冷竖的丹姬,以及不成人样的廉美人。
这廉美人既然选择撞柱而死,虽没死成但额头上开了个大口子,自然是会留疤的,这后宫女子视容貌为性命,容貌毁了,本就毫无指望的日子就更没有盼头,如此来看廉美人求死之心不假。
姜嬴看着她,心中有数,虽然按理来说后妃碍于规矩,一般不会轻易下令责打宫人,但折磨的方法却有千种百种,久居与深宫中,谁会不明白呢。
甄昊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他要忙于前朝之事,这后宫都由华阳夫人与姜嬴打理,姜嬴执掌后宫,此事便交由她处理,自然有宫有宫规,即便按照规矩处理,这女子也是死路一条。
宫女年到二三十岁还能有机会被放出去,但这些后妃,即使死也是这深宫中的女鬼。
廉美人脸上露出说不明的笑容,一张苍白的脸挂了笑更显惨淡无比,她尽力仰起头,卷起袖子随意擦了擦自己血污半边的脸,好看清楚来人,看清这个毁了她一生的夫君,王后到了也就罢了,居然连君上都驾临,真是天助,她就算是死这也值了!
睁大眼睛,廉美人恨不得将眼前男子给吃下去,她要仔细的看,好好的看,这个她也曾日夜思念的人,她也曾有过野心,也曾有过幻想,直至今日,心如槁灰,细想来,这是她第几次看见这个人呢?
她的容貌虽然算不上顶级,但也秀可人,当初她是因为声音婉转动听,所以被纳入宫来,苦候多年,从她十八岁入宫,到如今二十好几,她真正近距离见到他的机会屈指可数,现在,这御座上的王靠得她这样近,只要伸手就能抓住。
她要死了,在临死前总该看清楚,看清楚这个将她点入后宫的男人,看清楚这个昏君,她的兄长只不过是不小心弄伤了这昏君的一匹马,居然就把兄长当众打死,突来的变故,爹娘也伤心过度在忧惧下死了,她被遗忘在这深宫中,即便是这样她连干枯死去的机会都没有,没有了这个男人的折磨,这个昏君的女人们也不放过她。
但现在,在这昏君的脸上,他的脸上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