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城乃西域之奇,但由于戈壁浩渺,道路艰险,虽时有耳闻,但能够真正涉足此地者,倒也不多,今日三人倒是碰到了传说中的“海市蜃楼”。
所谓“海市蜃楼”,就是能够将远处真实在进行的场景搬到此地映出,而这种放映,完全可以超越时空,前人的一些大事、战事竟然可以在这里目睹。放眼望去,草原上的蒙古包、大食清真寺、大漠雄狮、丝路驼队、中流砥柱......应有尽有,令人目不暇接。
天地是一框时序轮转的风景,你我在其中,奈何谁先寂寞,往西望去,孙刘联军与曹操大军鏖战于赤壁,周瑜正率领东吴水军火烧连营;往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武悼天王冉闵带领汉家子弟突围于五胡联军中,汉家儿郎手起刀落,奋勇向前,眼前的胡人,血流成河,尸体堆积如山,这一幕刺痛了身为胡人的安氏父子,顿时不悦,就转身往东望去,东边也是一场大战,大唐军神李靖挺进漠北,在草原上与展开决战,可汗已被生擒的突厥军群龙无首,一触即溃,四处逃散。
这两幕直让安氏父子看得咬牙切齿,自古胡汉不两立,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注定水火不容,三人顺势转身往南看去,竟看到了七日开的郑以为置身于其中,只见在一片梅花林中,阙浪正与其比剑,随着梅花的片片掉落,旁边还有一只白狐欢快地跳着舞,红色的梅花与白色的雪,冰冷的剑锋与热情的舞姿,美妙的融合了在一起。
这一幕阙浪还铭记于心,因为那天他们遇到了草圣张旭,正是他与郑以为的比剑,才让其创作出惊世骇俗的《肚痛帖》,当然,张旭也出现在海市蜃楼中,只见他在观赏比剑的同时也在案头奋笔疾书,而案下正放着一幅字帖,草圣边写边往下望,看其架势,应该是在临摹,再仔细一看,两幅字帖的内容竟然一模一样。
安禄山和阙浪都看明白了,这分明就是王羲之名帖《快雪时晴》,再继续看之,只见临摹好字帖的张旭抓起地上的些许雪水,泼于新迹上,再不停的用口吹之,欲令其风干,制造出稍稍陈旧的效果,果然,两人刚比完剑,张旭正好将临摹件奉上,阙浪和郑以为根本就看不出来。
也就是说,阙浪给郑以为的《快雪时晴》已是张旭的临摹本,安禄山送至新宰相手里的应当是张旭之作,安禄山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幸亏没有被认出,否则就误了大事,虽说草圣之作也是价值连城,但临摹就是临摹,倘若其要怪罪,终究避不开欺骗之嫌。
再接着看,切换了一个场景,却是在郑府,裴将军正在养伤,身上的剑已被拔出,这场景安禄山和阙浪都记得,正是那夜,安禄山亲弹《望江南》,他带来的胡姬使出胡琴琵琶与羌笛,花想容轻柔曼舞,力助春申毒拔出裴将军身上的断剑。
而众人都离开郑府歇息后,海市蜃楼中,只见郑以为施展轻功,来到了冷院,沿着窗外的树跃入花想容的房间,两人倒没过多说话,直接行男女交合之事,阙浪和安禄山终于明白了,为何那日在鹿门山滴血认亲,周自横、孟浩然、阙浪三人均无法血溶,原来,花非花真实的姓名应该是郑非花。
这一点倒是大大出乎两人的意料,他们始终认为,郑以为一向行事谨慎,非常顾及自己的名誉,断不会冒然进出冷院。这可让阙浪看得十分心酸,顿时觉得,牵绊的事太多,自己一直期待自由,漂泊可以很久,花开只一刻,花想容能够带给他的,也就只有曾经的心底温柔,和眼中相思,任由岁月消瘦,风和梦,乡愁、寂寞,又有谁懂?付出了青春,却付不起世间的承诺。
两幕场景,等于破获了两起悬案,想不到这海市蜃楼还有此功能,堪比狄公,也就是说,其展现了令人惊讶的真实性,一下子让三人对这大漠奇景充满了敬意,此时,眼前的场景再度切换。
海市蜃楼中,只见安庆绪风尘仆仆赶着马车在一山岭上。阙浪眼尖,认出那地方正是他曾经去祭拜双亲的福州祭酒岭。安庆绪也认了出来,脸色一时变得极为难看,大滴的汗珠淌了下来。按照那时安庆绪的描述,这里应该是要遇到山贼的,但山贼并没有出现,却见安庆绪挥泪举刀砍向二老,虽未砍中,随后用缰绳将二老的手反绑,然后急速赶车,过长安而不入,至西域某地找到一名胡人,再嘱托那名胡人将二老囚禁起来,自此返回长安,并在返回的途中自残几刀。
阙浪明白了,一定是安庆绪暗中劫持二老,将他们控制起来,再对阙浪谎称遇到山贼,如若以后自己不听安禄山的调遣,则二老定然不利,看来,他一直都在安氏父子的控制之下,他想到双亲定然过着一种猪狗不如的生活,胸膛不禁涌上一口气,拔剑刺向安庆绪。
安庆绪即刻拔出圆月弯刀,与其对战,他自幼即得多位名师指点,武功高深莫测,一把弯刀使得呼呼咋响,刚开始处于守势,然脚法不乱,心气不浮,颇具一代武学大家的风范,运刀如笔,胸有成竹,心手相应,丰神流动,竟自起自落。
而阙浪心中忿恨,出剑极其用劲,攻势凌厉,似怒剑狂花,又劈又刺。之前,他曾与无法大师北上少林,同光方丈见其有慧根,就传了一套“六祖惠能剑”给他。
惠能是禅宗之极大成者,他在前人的基础上,进一步将禅宗发扬光大,提出顿悟的主张,“提水砍柴无非妙道”,僧人在日常劳动生活中均可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