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长安后,众人先将野渡、无仁、花想容母女送至国色庵,花想容走入国色庵的那一刹那,走得非常决然,并未回头看阙浪或周自横一眼,佛门一入,从此不再过问红尘。
无法赶回香积寺,在他外出的日子里,无天任监寺,将香积寺治理得井井有条,倒是为无法省去了不少事。周自横就回到了府上,他已离家多日,现以完整的容颜回来,家人甚是欣喜,他也再次感受到家的温馨。阙浪则先回了胡姬酒肆,这次他染了风寒,头晕目眩,回忆起了安禄山自创的风寒疗法“姬无命”,就吩咐了数名胡姬将其剥光围住,当然,他避开了莎菲娅。
安禄山则赶往东市“铭残玉”,却见赵铭残卧病在床,挣扎着起来,取出一个盒子,打开一看,只见一道暖光徐射而出,而这暖光中,还夹带着贵气,这正是金镶玉所独有的,取出一看,玉簪圆润可人,而外面的那只凤凰包着玉簪,展翅欲飞,栩栩如生,有如飞凤在天,真正是“萧韶九成,凤凰来仪。”
赵铭残不停的咳嗽,原先温润的颜面如今却变得形容枯犒,皮包骨头,本来还有半数乌发,如今已全白透,背也驼之,双眼无神,这一月来,他为了琢出凤凰于飞,耗去了全部心血,仅仅一月,就从仙风道骨步入了风烛残年。
安禄山也颇为感动,握着他的手,用眼神来表示感谢,突然间,赵铭残呕出了一口血,不偏不倚正好喷在凤凰的尾上,然后一头栽倒,赵铭残之子摸其鼻,已无气息,遂跪在地上哭泣,安禄山也心怀愧疚,单膝跪于地,良久,就把剩下的七十万两交付予其子。
传说凤凰每次死后,周身燃起大火,在烈火中重生,并获得较之以前更强的生命力,是为“凤凰涅槃”,周而复始,凤凰获得了永生,而凤凰于飞沾染了天下第一琢玉匠赵铭残的鲜血,真的就如凤凰涅槃,无形中其价值又提升了许多。
安禄山连忙去找郑以为,取出一看,郑以为都被惊呆了,再细看,只见尾上刻着“凤凰于飞,赵铭残”,遂对其表示,此物贵妃必定喜欢。
安禄山一听有望,就恳请郑以为迅速帮忙送礼打点,郑以为沉吟道;
“安兄好不巧,这当朝宰相可是刚刚换任,新宰相还未打点啊。”
“安某得知这新宰相乃贵妃之堂兄,郑大官人能打点到贵妃,定然也能打点到新宰相。”
此话是在吹捧,更像是一种提醒。
“安兄,并非在下不想帮你,只是这新宰相性格乖巧偏张,不好捉摸啊!”
“郑大官人,在下也听说,这新宰相素爱丹青,若能以绝世书法名帖送之,必然有效。”
“喔,那安兄认为该送何名帖?”
“可送府上王羲之的《快雪时晴》或张旭的《肚痛帖》。”
显然,这绝世名帖的信息定然是阙浪告诉他的,两人毕竟是翁婿,已是一家人,但郑以为素有收藏天下名帖的习惯,怎可割爱,于是,他面有不悦的说:
“安兄,郑某已将《快雪时晴》及《肚痛帖》视为传家之宝,怎可取出送人?”
“郑大官人,安某虽是一介粗人,然亦知君子不夺人所爱,怎奈这史思明兄弟,与安某在西域出生入死,曾替安某挨过致命一刀,如今有求于我,安某必定肝脑涂地,为其争取,望郑大官人高抬贵手,安某愿以高价买之,况且,若郑大官人能够亲自为宰相送之,亦可亲近宰相,日后做事亦方便许多,何须固守字帖。”
安禄山说得真切,似一腔热血喷于长空,他的分析也非常贴切,郑以为倘若今天不送,那总有一日还是要送的,早点送还可早点与新宰相建立联盟关系,这一点非常重要,郑以为不得不考量。
只是这两帖均价值连城,要向其报多少价位合适呢,倒是安禄山为其开了价钱。
“安某认为,不必两帖都送,可先送《快雪时晴》,安某得知,郑大官人曾出五十万两向吾婿阙浪购之,然阙浪豪爽,反而相赠,安某的意思是,愿以一百五十万两向您回购。”
安禄山用“回购”二字,即点明了《快雪时晴》原先并不属于郑以为,只是碰上了阙浪,幸而得之,而出一百五十万两,是原来他愿意出的五十万两的三倍,也算是敢下血本了。
郑以为反复考量,他身份特殊,即是商人、文人,同时又周旋于官场,长袖善舞,达官贵人、各业翘楚均是他的交往对象,而他也必须以一种可靠的手段巴结新宰相,安禄山这次倒是可以让他顺水推舟,于是咬一咬牙,答应了安禄山的请求。
凤凰于飞送到了贵妃的手里,贵妃爱不释手,此物甚为贵重,更重要的是,其非常独特,贵妃也是首次见到金镶玉,不禁赞叹,凤凰于飞,特别是这带血的凤凰,是有永生之意,郑以为早已花重金买通了伺候贵妃的宫女,那宫女倒也乖巧,说这凤凰于飞可祝贵妃永葆青春,只把贵妃乐得如上九天。
而郑以为也善于调教,他教那宫女须学会对比,应在欣喜的同时再掺入一些悲痛的消息,宫女就告诉贵妃,天下第一琢玉匠赵铭残为雕凤凰于飞,已耗尽心力死去,贵妃听到此,不禁也随着伤感,掉了几滴眼泪。
新宰相看到《快雪时晴》,连声赞叹,将其挂在壁上,反复欣赏,甚至摆上笔墨,亲自临摹,揣测右军笔迹。
郑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