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半蔽日。
她腰间搁置得是他厚实的手掌,她整个人便是这样寄挂在他怀里,而他指间修长有力,似乎自己于他而言十分着紧。
她因瞧不见他的神色如何,只听见他温润的声音里暖意融融:“可是朕叨扰你了?”
徐杳抵在他怀里摇摇头,也管不得他知不知会,她想,自己上一世会对眼前这个人那般执着,也不是全然没有半分缘由的,不过是良辰美景偏帮他一些,所有的山盟海誓都是刚刚好。
行宫有宫殿楼宇与园林奇石浑然一体,相辅相成,其中由许多堤桥相连而成着各处苑落,景致各有千秋,譬如“平湖秋月”、“苏堤春晓”之类。
而徐杳此行的住所便是东苑一处园林,里头一副“曲院荷风”的景致,一池芙蕖,风露盈盈。她枕在燕怀瑾里臂膀里,感受到他沉稳的步伐,胸口有条不紊的脉搏声,再度恹恹欲睡。
却说这日徐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戌时,她半睁开眼,寝殿内烛光摇曳,隔着黎色帷幔也瞧不清楚外头具体情形,只觉得神清气爽,已然惬意许多,只是喉头干涩,她听见自己哑着嗓子唤道:“豆蔻,给我倒盏茶来。”
她话音未落,黎色帷幔已经被人卷起来,来人探入一袭玄色袖口,正是燕怀瑾今日冕冠的服饰花样,修长的手上捧着一盏白瓷茶盏,拇指上戴一枚碧玉温润的扳指。
燕怀瑾另一只手扶过她的肩膀,将她半圈在怀里的姿态,她倒也不推拒,凑着他的手喝了两口茶,便舒舒坦坦倚在他怀里。
“这会子,不应正是体恤阆州民情的好时候?别是妾连累了您才好。”她看着眼前人棱角分明的下颔,有意奚落道,“原也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病症,凭白被旁人做文章,倒成了妾拿乔了。”
“朕已吩咐人传膳了。”燕怀瑾掷下手里的茶盏,这才空出手替她拢过散在一旁的青丝,柔软如绢,似乎经不得半分把玩,在他指缝间溜走,“早晓得你不会有一句中听话,当真听了却另有一番滋味。”
“再者,”他饶有兴趣,十分不以为然道,“纵然有人不识抬举,你只说说看,为何拿你做文章?”
徐杳支起半边身子,对上他深邃的眼睛,毫不避讳地告诉他,手上还不忘掠回他指缝间的青丝:“您当妾糊涂不成,眼巴巴盼着您去一遭的您偏瞧不上,既然这般耿耿于怀,先头又何必同妾说那些荒唐话,眼下倒嫌弃起来不中听了,不如将妾遣回京都去,岂不逞意。”她指尖微屈,不经意间拂过他的手心,“倘若妾未曾入宫,陛下又该如何呢?”
她听见自己刻薄的语气,此时心下无端端却生出些恣意之感,倘若放在上一世的常玉身上,只怕会觉得不可置信。
“不过是捉弄了你一句,何苦你兴师动众,倒教你郁结于心了。”燕怀瑾扼腕兴嗟,很是唏嘘,末了却这样问她,狭长一对眼里尽是笑意,“徐杳,你这副模样,莫不是在拈酸吃醋罢?”
野史上关于“拈酸吃醋”原是记载得唐太宗李世民的典故,那唐太宗欲赐给房玄龄几名妾室,房不从,唐太宗早已料知房玄龄的夫人是个悍妇,于是唐太宗派人持一壶“毒酒”传旨房夫人,若不接纳妾室,即赐饮毒酒。
那房夫人面无惧色,接过“毒酒”一饮而尽,却并未丧命,方才知晓唐太宗有意敲打她,壶中装得不过是醋。
徐杳不曾想这厮会得寸进尺,竟愈发轻浮起来,她顿时有几分赧然,然而她到底不是未尝□□的姑娘家,这样想来,她便只好掩去姑娘家的腼腆,镇定自若道:“也罢,那您去瞧徐小仪好了。”
这回阆州行宫避暑之行,除了崇熙太后,后宫之中只有她与徐青颦,她脱口而出之间便报了徐小仪的名讳。
然而她这话方才说完,自己便先反应过来其中深意,心下百转千回的追悔莫及,只怪自己一时疏忽,马失前蹄,这样一来,倒坐实了“拈酸吃醋”一说,
“朕问你可拈酸吃醋了没有,你既不答,朕只当你不过是忸怩了些。偏偏又教朕去瞧一瞧旁人,可见不过是你的违心话,想来更是拈酸吃醋了许多。若真听从了你这番违心话,那便是朕木讷了。得你一句体己话,可谓是水中捞月。”燕怀瑾头一回见她这般害臊,好整以暇道,“朕说得对不对?”他覆在她适才收回的手背上,莹润如玉,柔荑一般,“嗯?”
这时殿外悉嗦作响,正是鸢尾、豆蔻一干人等端着食盒进来殿内布菜,鸢尾为首进来,瞧见里头情形第一眼便心如擂鼓,屈膝叩首,面不改色朝着上首愣声道:“陛下万安。”
半明半昧里的晦涩烛光里,人影攒动,再也辨不清燕怀瑾神色如何。她早已习以为常,她和燕怀瑾之间种种,本就不是当局人能左右其中的。
她初识燕怀瑾时,他便与自己朝夕相伴,她不知晓旁人的风月情浓是如何,她只知晓,他那时的温柔缱绻,于她而言是真真切切的怦然心动。她这辈子唯一纯粹的短短光景,便是大张旗鼓地嫁入豫王府那须臾两年。而她所有的凄切悱恻,止于建安帝,孤寂热闹,来去匆匆。
她原以为,自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