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鸢看着她眼角滑落的那滴泪,无声地笑了起来。
自小他都努力做到最好,报仇之于他来说并没有那般重要,既然他的生母抛弃了他,那么他便当她不存在即可,但是他却是想着要莫寒对他刮目相看,就算不能像夜棠和夜曜一般,至少,她对他也是有些感情的。
为了这虚无缥缈的卑微的感情,她让他每日辰时而起,他却早早卯时起床,她让他在雪中蹲马步一个时辰,他足足蹲了两个时辰,他做的那一切,只不过是想着换取她的一些关注而已。
可是,那原本盛满温情的补汤却是穿肠的毒药,知道的那一刻,他开始真正的恨了起来。
其实除了恨,他再也没有其他了。
他残缺的人生亦如他的名,永远的黑夜,一只没有人牵引的纸鸢。
直到,那一袭白衣的女子出现,让他黯淡的生命中出现了一线的曙光。
那个女子,被唤作曲拂。
是他同胞兄弟的未婚妻,时隔多年再次见到她,那时候她在高高的圣塔之上,其实仔细看来,她与自己还有些相似,他们都是孤独而寂寞的。
所以,他们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虽然,这本就是他的目的。
不知不觉的动心,让他有些恐惧,因为她的单纯美好,将他的邪恶放大了无数倍。
如果,有一日她知道他真正的面目,他接近她是带着可耻的目的,她会不会还能那样挽着他的手臂,在他面前笑得那般灿若云霞,于是,在她及笄之礼前,他告诉了她真相。
没想到,她会选择死亡,来惩罚他。
更残忍的是,她苏醒之后,将他当做了陌生人转而投入了别的男子的怀抱。
这或许就是老天爷对于他的惩罚。
想到这,感觉再也没有什么能支撑他活下去了,他也无力再说什么,看着地上已经闭眼了的俞青青,夜鸢淡淡一笑,自嘲道:“我宁愿,你从未将我生出来。”
他的一生只是一个悲剧,而这个悲剧,也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手中的刀落地,冷风将他的一袭红衣吹起,那身影显得凄凉而孤独。
苏妩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心中有些悲凉,感觉身边的男人骤然加大的力道,她看向他幽深的眸子,问道:“原来,你一直跟他在合作?”
慕容白轻抚她的脸,声音满是宠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撒的那么大,谁不跟他合作!”
感受着他指尖的温柔,苏妩心中泛起阵阵涟漪,“你什么时候来的天阙?”
“一路上跑死了好几匹千里马,善哉善哉,我知道夜鸢会找这轩辕荣报仇,我就假扮这太监在他身边等着你们出现。”
苏妩看着这张陌生的脸,问道:“原来,你也会易容术?”
“恩,或许你之前身边的枫韵还是我所授!”
看他那得意样,苏妩摇摇头。
“不过,你怎么会没有中那莫寒的mí_yào?”
“爷是谁?岂能”
苏妩打断他,“别吹嘘,说重点!”
慕容白一噎,便是告诉她,“莫寒出现的时候,夜鸢估计是猜到了几分,当时他看了我一眼,似是给我提示,让我小心,想到上次我们去古滇的时候她似乎也是擅长这些,我便留了个心眼!”
其实,他却是觉得这夜鸢提醒他的原因,是因为他不想苏妩出事而已,两人虽然有合作,但是夜鸢对谁都不信任。
苏妩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慕容白见她沉沉地吐了一口气,又是告诉了她,“臭小子没事,他们如今在桐城!我来接你回家!”
苏妩面上欣喜,心中的大石终是落地,她浅浅一笑,“恩!走吧!”
正在此时,闻讯而来的大皇子轩辕羽澈带兵而来,整个殿内一片凌乱,被那刺鼻的血腥味充斥着,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好几具尸体,而被贬为庶民的轩辕允寒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空壳目光呆滞地瘫软在地,皇后竟然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父皇!”
宗真帝微微睁眼,见慕容长歌等人似要离去,随即吩咐道:“澈儿,将他们都拿下!”
他所指的方向便是苏妩和慕容长歌等人。
“是!来人!”
宗真帝思念凌宛如,一向不喜人打扰,禁卫军都退避三舍,才让这群人轻易地接近了太和殿。
所有的禁卫军纷纷从殿外涌入,拔刀相向,等待宗真帝命令。
慕容白立即从怀里掏出解毒的良药递给苏妩和慕容长歌,随即牵起苏妩的手,两人目光相接,彼此一个眼神便是知道对方的想法。
与他十指相接,苏妩嫣然一笑,“我们杀出去,然后回家。”
慕容白点头,握紧了她的手,这次,他不会再放开她了。
“媳妇,今日我俩终于能并肩作战,你不知道,这可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慕容白拔剑屹立,即使一身太监的服侍也丝毫不减他的风姿。
苏妩唇角微抽,没有开口,却是无奈摇头。
“你当是谁都有资格站在千姿王的身边的?自然是潇洒fēng_liú的百态王!”
百态王!
苏妩低低一笑,“fēng_liú?你到底有多fēng_liú?我倒是想听听!”
“等我们回去,床帏内,为夫细细与你谈谈这fēng_liú韵事!”
苏妩吸了一口气,脸颊烧得慌,这大殿内一片静然,他们声音虽然不大,却是清晰的落在众人的耳朵。
这都生死关头了,这两人居然还有心情打情骂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