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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展见星没有马上回答他。
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他居然犹豫了。
展见星的犹豫,在于她确实不能对此坦然,她怀揣秘密,为了在自己的志向与母亲的安全中找到一个平衡,她在那时,与钱太后做了约定。
有这个约定,她就不能说全无私心。
犹豫过后,她再想应声——她不是不会扯谎之人,但,已经晚了。
这一瞬间的犹豫,朱英榕认为自己已经得到了答案,他冷冷地道:“朕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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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塞外寒风起。
位于大同的边市设在东关外,因瓦剌方面主要用来交易的物资是马匹,所以百姓口传也称为马市。
几个月下来,马市在朱成钧的主持下,已经运转起来了,同时另有一支瓦剌队伍,抵达了大同,将通过大同过居庸关,前往京城朝贡。
这支队伍多达一千五百人——倒不是瓦剌想通过这种方式做什么手脚,而是两边断绝来往期间,瓦剌物资缺损太严重了,一个马市都不足以应付各部族的需求,于是又遣使要求朝贡。
这有表达臣服之意,朝廷方面因此答应了,使者过大同时整歇,驿馆就建在东关,官府被这么长串的所谓使者吓住了,不敢放这么多人过关,但也不敢扣下,情急之下,得知朱成钧正在马市上,便去寻他讨个主意。
朱成钧没客气,张口命扣下一千——也就是一大半,至于瓦剌使者因此没法运送的贡品,他着人送。
贡使事关国体,这事不小,秋果亲自带了些护卫出面去了,等护送到京,跟内阁的阁臣们解释了一下,方回转来。
一回来,他就急匆匆找到朱成钧:“爷,不好了,展伴读好像失宠了。”
朱成钧也才从外面回来,把大氅甩下,转头道:“什么意思?”
“我这个身份,不好在京里久留,也没打听得太细,就知道人说,皇上近来十分冷落展伴读,可若问展伴读犯了什么错,又都说不上来。”
“这莫名其妙的,皇上才多大点年纪,就开始君心莫测啦?”
“怎么个冷落法?”
“就是不大理他了,从前可亲热了,总召他单独说话,现在都没有了。对了,我见到展伴读了,内阁离着文华殿很近,我给带路的小子点银子,他替我把展伴读叫出来,我问展伴读了,可是他只说没有,叫我别担心。”
秋果皱着眉头,“我不信,皇上不再私下召见他,就是风向了,宫里人不会看错的,我看也没错。”
朱成钧凝神听他说完了,“哦”了一声,走到桌边去倒茶。
秋果惊讶道:“爷,你不着急呀?你想个法子帮帮展伴读嘛。”
朱成钧反问:“我为什么帮她?”
“我看展伴读不是会和人斗心眼的性子,这不知是谁给他使的绊子,真失了宠,他恐怕要吃亏——”
“那不是很好吗?”
“呃——啊?”
朱成钧捧了茶盅,到炕边安安稳稳地坐下,抬眼:“京里呆不下去,到我这里来就是了。我保她永远不会失宠。”
秋果:“……”
作者有话要说: 别怪九,我们九就剩一张嘴能了,让他快活快活吧。
☆、第 153 章
失没失宠, 展见星自己最清楚。
怎么失宠的,表相上的缘故她也清楚——她将木诚之事如实告知了方学士。
这是她的本职,她不能为顺朱英榕的心意便任由小人近侍于君上。在捅到内阁之前, 她有试图再度劝谏朱英榕,但朱英榕那时的冷淡之意已表露无遗,完全不愿意听她的, 她无法可想, 只有转去向方学士直言相告。
告完了,她也就正式“失宠”了。
而朱英榕在木诚事上显出了惊人的执拗, 展见星赔进了自己的圣眷, 内阁数位学士轮番上阵, 最终, 居然都没能说服得了朱英榕将木诚逐出。
木诚龟缩乾清宫不出,内阁威势再盛, 没法把手直接伸到后宫去抓人——那是犯上了, 几番拉锯之后, 由方学士出面, 去求助了钱太后。
内阁的手伸不进去,可后宫也不是没人做主的。学士们甚而都庆幸起来:幸亏当初妥协了,由钱太后正了名, 不然如今, 还真找不着个适合出面的人。
钱太后很有些意外,于她心中,朱英榕向来是个懂事的孩子, 木诚又不是什么了不得不可或缺的人物,她怕坏了母子情分,才托付了展见星,谁知事情一直通到了内阁那边,居然都没办成。
钱太后这时候就不能再袖手了,她肃然应下了方学士所请,预备选一个朱英榕去前朝的时辰,直接使出雷霆手段,亲自领人去乾清宫将木诚押走再说。
正琢磨着该带多少人手去,朱英枫很快活地跑了进来。
这位小皇子如今也开蒙了,不过他身上没有江山社稷的重担,学业便不如朱英榕当初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