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榻上的展见星这时候倒真的有点渴,但她不敢动弹,她听见了朱成钧出来的动静,这番时间不长,展见星为他绑人的举动所惊住,恐怕这么点功夫不够他冷静下来,她想再等一等。
朱成钧静静地坐着,屋外,秋阳温和灿烂地散落一地,只看表面,一片静好景象,谁也不会想到他屋里此刻居然捆了个人。
展见星又挨过一会,有点挨不住了,她不敢直接和朱成钧说起正事,恐怕一开口再把他激怒,试探迂回地问了一声:“九爷,我渴了,有水吗?”
她等了片刻,脚步声起,渐近竹榻,她心中一喜,朱成钧既愿意进来给她水,那至少会先将她放开,她才好动作,他的脚步听上去已经和缓,应该也冷静了些——
一只手伸过来,冰凉的杯沿抵到她唇边。
“……”展见星呆住。
她迟迟没有动作,朱成钧低头看了一眼,拿着杯子又往她下巴处压:“你不是要喝水?”
“是,我,”展见星结巴着道,“但是,你放开我,我自己来。”
“不放。”朱成钧干脆地道,“你就这样喝,要么就别喝。”
展见星头皮都麻了——这是在闹什么!
朱成钧催她:“你到底渴不渴?不喝就算了。”
他末尾带了点冷意,看来是认为展见星有意找借口想脱身了,展见星有这个意思,但不能叫他真的这样以为,她额头都急出了汗来,自己挖的坑,不得不自己跳下去填,硬着头皮,张开嘴就着杯沿喝了两口。
朱成钧的手很稳,小心地把杯子倾倒一点挨着她,没让水撒出来。
展见星喝完以后,抬眼打量了一下他,见他眼神还专注地盯在她唇边,目光居然称得上温和,她有点不自在,又有点冒凉气——他干这种事,怎么好像乐在其中似的?
她说不出来准确的感觉,只觉得这比他之前暴怒捆她还吓人。
展见星心下忐忑,她一直知道朱成钧成长环境特殊,脾性有异于常人之处,但他现在已经好多了,而且,而且就算是以前他也没这样过啊!
“九——”
她噎住,因为朱成钧空着的那只手忽然伸过来摸了一把她额头上的汗。
“很疼?”他问。
展见星小心地点点头:“嗯。”
朱成钧把杯子放去书桌上,然后转回身,蹲下来解着腰带。
他解榻脚那一截展见星还没什么感觉,解到她背后双手的时候展见星终于反应过来,他不知怎么心情又好了,不要她说,也愿意把她放开了。
她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下来,双手一解脱,她连忙坐起来,先甩了好几下,甩开那种被紧缚的感觉,又揉起自己的手腕,她正揉着,麻布腰带罩下来,朱成钧干脆利落地两下,又把她的手绑住了。
展见星:“……?”
朱成钧动作不停,把另一截绑回了榻腿上,于是,展见星又跟竹榻绑定到一块儿去了。
唯一的差别就是,她现在双手被绑在了身前,从躺着变成坐着,手臂不会有那种拧着的疼痛了。
展见星心内有点火气撞上来,也有点无可奈何:“九爷,你到底在做什么?你还能永远绑住我吗?这有什么意思?”
朱成钧把她绑好,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回答道:“我能,有意思。”
他顿了一顿,重复了一遍,“有意思,我觉得这样也不错。你在这好好反省,饿了渴了可以说。”
他说完抬脚出去了,展见星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的背影——他这不是生气,根本就是疯吧?
生气的人还能等他冷静下来,疯了的难道要等他清醒吗?
展见星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腰带结,简直疑心自己是做了噩梦没醒,不然她实在无法想通,这点事怎么能把他刺激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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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成钧重新坐回了外间。
屋里屋外静谧非常,他很快听见了来自小书房里极细微的一点窸窸窣窣的动静,他马上猜到了,那是展见星在跟他的腰带较劲。
略放松一点,他就要生事了。
果然是一点也不怕。
是吃准了他不能拿他怎么样吧,气极了也不过把他绑一会,不等他求饶,他看他两滴汗就忍耐不住,上赶着给他换了个花样,叫他好折腾。
这是什么没良心的伴读。
朱成钧一边竖着耳朵听着,一边脸色又沉了下来。
他要折腾,就由他折腾,他自己不听话,等会可不能怪他——
“九爷,”秋果满头汗地跑了进来,“大爷又召汉王的使者了,这回留了他好久,我——”
朱成钧霍然站起:“闭嘴。”
晚了。
小书房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秋果瞬间变色——这里常年就他一个伺候的,等闲也没客人来,他说话才没防备,怎么会忽然冒出个人来?
他目光警惕地循声望去,然后就看见,展见星气势汹汹地从门帘处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