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崔尚功的话,一旁的青瓷赶紧将手里的图样递给崔尚功道:“这是苏妹花了三日画的,奴婢看着可是极好。”
将那素纸摊开于绣桌之上,崔尚功细看片刻,然后猛然从绣墩之上起身道:“行了,我去一趟明义殿。”
说罢话,崔尚功匆匆忙忙的便拿着那张素纸出了房门,往明义殿的方向赶去。
“这是……”看着崔尚功那急急忙忙的身影,苏妹还没反应过来。
“肯定是成了啊,笨蛋。”伸手扣了扣苏妹的额角,青瓷赶紧拽过她道:“回去南宫等好消息吧。”
“嗯。”清艳小脸之上显出一抹欣喜神色,苏妹绞着一双青葱素手,轻缓的吐出一口气。
*
回了南宫,苏妹径直便钻进了小厨房里头去做晚膳,只等她做好了晚膳,也不见圆桂的身影,苏妹踌躇片刻,无奈只能端着手里的托盘往却非殿的方向走去。
站在覆着厚毡的却非殿前,苏妹深吸一口气,努力的平稳下自己的心绪。
再呆几日便好了,丽昭仪那处,应当是可以了。
踩着脚上的木屐,苏妹小心翼翼的伸手撩开了面前的厚毡。
“咳咳咳……”刚一踏入却非殿,苏妹就被那满目的炭火烟灰给呛了一鼻子。
“王爷?咳咳……王爷?”却非殿里头一片脏污暗色,根本就看不清东西,苏妹放下手里头的托盘,眯着一双眼努力的往窗棂处摸去。
“啊……”脚下一绊,苏妹直接便扑倒在了地上,下颚磕在一块硬石的东西上,被震的生疼,牙齿磕碰之时,甚至还不慎在嘴里咬破了一个口子。
咽下嘴里头的血腥味,苏妹终于跌撞着将窗棂给打开了。
“咳咳咳……”站在窗棂边,苏妹深呼出一口气,正欲转头之际却是突感自己后颈处一阵阴凉。
“舍得回来了?”嘶哑的声音透着一股阴冷寒意,毛骨悚然的贴在苏妹的耳畔处细细呢喃。
被强硬的按着后颈,苏妹根本就直不起来身子,她被迫贴在窗棂处,看不到身后的人,但却十分清晰的能听出那人话语之中的不悦之意。
“王爷?是王爷吗?”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苏妹只感觉自己口中的血腥气愈发浓厚了几分,她小心翼翼的别过脑袋,往后看了一眼。
只见那周旻晟穿着一件满是木炭黑灰的细薄中衣站在她的身后,苍白面容之上也沾着星星点点的木炭灰子,左一道,右一道的看着十分滑稽。
但即便如此,苏妹也不敢肆笑,相反,她看着面前的周旻晟,只感觉一股深彻寒意从脚底处升起,渐渐浸满全身。
“这才三日不见,便不认得本王了?很好。”
气鼓鼓的说着话,青瓷愤恨的踩了踩脚下的板砖道:“那丽昭仪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明明你的图样比那文鸯的好看多了,偏要留她的!”
“这种东西,大概还是讲究眼缘吧。”将手里的巾帕还给青瓷,苏妹拍了拍自己沾着灰渍的裙裾道:“好了,我送你回尚功局吧,上次尚功给我的银钱,我还要还回去呢。”
“银钱?是那图样的钱吗?”听到苏妹的话,青瓷蹙起眉头道:“那图样你都画完了,虽说丽昭仪没有要,但银钱你收着也不为过啊……”
“青瓷。”好笑的看了一眼青瓷,苏妹无奈摇了摇头。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的脾性,不是你的一分不拿。”拍着宽袖从木栏杆座椅上起身,青瓷嘟嘟囔囔的牵过苏妹的手道:“真是拿你没办法,走吧,去尚功局。”
“嗯,等我一会,我去取一下银钱。”
“我陪你一道吧。”
取完钱,青瓷与苏妹挽着胳膊,一边说话一边往尚功局的方向走去。
两人几日未见,堆了好些话,噼里啪啦的说不干净,直走到尚功局的门口还在絮叨,感情黏腻的紧。
因为明日景帝寿辰,尚功局里头确是忙乱非常,青瓷领着苏妹从一旁小路拐进尚功局,往崔尚功的院子里头走去。
已然入秋,尚功局里头的植物少人打理,枯叶黄败,落木归根。
踩着脚下软绵绵的一层烂叶,苏妹提起裙裾,侧头正与青瓷说着话时,双眸微动,冷不丁的看到一古木后显出的两个身影,那一男一女对立而站,似乎争吵的厉害,皆有些歇斯底里的意味。
“是那文鸯和易帜。”顺着苏妹的目光往古木后看了一眼,青瓷撇了撇嘴道:“狗咬狗,一嘴毛,随他们去。”
“嗯。”苏妹也不想管闲事,轻应了青瓷一声之后便收回了视线,只是她不想惹事,那事却偏要来惹她。
拽着易帜,文鸯气急败坏的直冲到苏妹与青瓷面前,她狰狞着一张涨红脸颊,声音歇斯道:“贱人,你居然这般不要脸!”
“喂,你怎么说话的?嘴巴放干净点,明明是某些人死缠烂打我们家苏妹好吗?”撑着腰肢挡在苏妹身前,青瓷瞪眼对上面前的文鸯。
“我呸!若不是这贱人勾引阿帜,阿帜怎么可能看这贱人一眼!”用力的扯着易帜的胳膊,文鸯扭头看向他道:“阿帜,你自己说,这贱人分明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还装什么矫情,自个儿做的丑事还有脸推给别人了。”
被文鸯硬扯着往苏妹的面前迈了一步,易帜的脸上满是无奈神色,他抬眸看向一脸平静的苏妹,轻咳一声道:“苏妹,我已然与文鸯订了亲事,你我之前再无可能,你还是莫要再来纠缠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