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兄最好还是守口如瓶。”
“我影门的事,想必赵兄很是清楚,若是不想牵扯到无辜,赵兄最好按照我说的来。”
“自然。”赵成言回答得云淡风轻,丝毫不像被威胁的样子:“只是顾兄,你不必担心,我并不觉得,我会害了这个丫头。真正威胁这个丫头的,我不说,顾兄应当清楚。”
顾止淮深深看了赵成言一眼,随即打横抱起宋寒枝,吩咐了王敬伦一声,便自侧门,离开了盛天殿。
经过一夜的折腾,他出宫时,已是将近黎明的天色。眼前的长空是淡墨一样的颜色,只有远处的天边有一线光亮,悬在楚都重叠的宫殿之上,清气盈满天地。四周都似蒙了一层纱,瞧得见,却又看不清。长街寂寂,身后的楚都尚是一片欢贪的骚乱与杀戮只是一段插曲,一切都还是好好的模样。
可顾止淮并不觉得。
方才大乱刚解,宋寒枝就凑到他跟前,将外间发生的事全数说与了他。毒双在宫殿内被一针刺死,襄水之上的一伙贼人借船逃去,以及不知道何时混进队伍的刺客,都让他无比警觉。
他自诩做事滴水不漏,狡兔三窟,却还是在今夜失了手。而与他对弈的人,正毫发无损地坐在盛天殿内,谈笑风生。
宋寒枝的一席话更是扰乱了他的心绪。
“主子,你说,毒双都被人扒出来了,我是不是也会被扒出来?我要是也被暗害了,一刀毙命,那你给我的银子不就可惜了?”宋寒枝倚在柱子旁,看着彼时的楚秉文和赵静歌,良人成双,高烧银烛,一时感慨道。
顾止淮喝止了她:“你闭嘴。”
宋寒枝无所谓地摇头:“我是认真的,干我们这一行的,能多活一天就是一天,指不定哪天就栽了。所以啊,我劝你不要克扣我的银子,说好了给多少就得给多少。”
“我能走到现在,绝不是靠运气,可我要是想继续活下去,还是要靠我运气的。而且,我这人有点倒霉催,运气一直不怎么样。”
其实她的后文是,所以,等老娘攒够了银子,就卷铺盖走人了,还管你个屁的影门。老娘要离你们远远的,去过几天安生日子。
顾止淮却没了回答。
不会的,他不会让宋寒枝死的。
他曾眼睁睁看着她去送死,可她却阴差阳错地活了下来。她自乱世之中,从一个随时会饿死的街边小乞丐,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血雨腥风有,尔虞我诈亦有,小小的孩子一般的人,就那么一声不吭地爬到了今天的位置。
她能自如地谈论生死,能想当然地看尽后路,可顾止淮却不能。
他不能眼睁睁地再次看着宋寒枝去送死。
赵成言离开时说的话,他都懂。
马车轰隆着从后方而来,王敬伦带着一队人,赶到了顾止淮跟前。
“主子。”
“嗯。”顾止淮将宋寒枝放在了马车上,看了看此刻她正睡得憨红的脸,薄薄的青衣皱成一团,便脱下了外衣,替她盖在身上。
“将她好生送回府上,不要惊动任何人。”顾止淮最后看了一眼宋寒枝,下了马车,说道。
“是。不知主子现在去哪儿?”
“我自然是回宫内,还有一堆麻烦要料理。对了,江修齐那边怎么样?”
“的确如主子所料,镇远王见江总管要赴江北,故意派人使绊子。江总管在路上耽搁了两三天,估计这才离开天启,进入江北境内。”
“人没事就好,让狼卫不要放松警惕,镇远王虽是鞭长莫及,可江北那边也不太平。”
“是。”
顾止淮吩咐了数句,便放了一行人走。远远望着马车渐驶出了宫门,消失在拐弯路口,这才抬脚,向宫内赶去。
早间的晨风清爽,将顾止淮的袖袍刮得不住摇动。原本坚持不动摇的他,在此时,在盛天殿里,为了不知是何的执念,要更改决心,做出一个他过去想都不会想的选择。
清灰的晨色里,盛天殿有了倦样,红烛燃尽,楚秉文也早已携着赵静歌回了纯元殿,顾止淮再进来之时,宴会已快收尾。
顾遂锋被一群人簇拥着,正准备出来,突然见到去而复返的顾止淮,不由问道:“你又回来干什么?”
“我来,只是为了给你说一声。我答应你。”顾止淮的声音不算洪亮,却也清晰明朗,教人听得清楚。
一群人皆是不明就里。
顾止南站在一旁,神色复杂:“你说这话何意?倒把一群人听得云里雾里。”
顾遂锋从后面猛地走出来,推开顾止南,有些颤抖地说:“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答应你。”顾止淮目光平静,话一说完,楚都高高的宫墙上,新阳自如墨的天际挣脱,一下照在了顾止淮的身上,恍如神迹。
无论前方是万丈荣光,或是万丈悬崖,为了所在乎的人和事,我都该去试试。
天光渐渐布满了楚都,市井生活开始步上正规,人们来来往往,喧嚷不住,有些消息就传播地格外快。
比如,昨夜盛天殿内,太子大婚时,进了贼人,还闹出了不小动静。
又比如,老皇帝不管贼人如何闹,依旧是坚持完成了太子的大婚。
再比如,顾家小公子,当着一众高官宦臣,答应成为影门的接手人。
是的,无论是江修齐的苦口婆心,抑或是顾遂锋的威逼利诱,都没能将其拉回一步的顾止淮,昨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