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元是桓璟帝在位时的国号,二十九年是她已经在位的年数。
女子走上前,手伸出轻轻摩挲着那些字眼的凹痕,方寸不弃。
“瑶儿……”
她又唤出一声,声音难抑哽咽,仿若灵魂深处的悲啼,丝丝痛意夹杂其中,虽不浓烈,但足以伤人心扉,虐人之骨。
孤尘在远处看着,从未落过泪的眼中此时也盈满了泪光。直至实在不忍看下去,他索性背过身去。
忽然,不远处传来树叶被踩碎的沙沙声,他抬眸看去,见一个苍白的男子在其侍人的搀扶下往这边缓缓走来,由于天生体弱的关系,那个男子的身体瘦削得仿若风一吹便会倒,一双眸明明清亮,却深邃不可测。
“柒哲公子。”
孤尘连忙走上前对男子施礼,怀着感恩。
“你带她过来的?”
尹柒哲看了眼不远处正坐在墓碑旁悼念的女子,才看向眼前的孤尘,问出一句,却是肯定的语气。他嗓音其实十分儒雅好听,却偏偏因身上的虚弱之症掺杂了几分缥缈,吐字明显力度不足。
“是。”
孤尘低头应了一声,隐下泪意。
“你也很伤心吧?”
即使如此,他的情绪依旧被男子探析一二。
“是。”
孤尘点头。
“你身为她的暗卫,应摒弃七情六欲,如今却对一个可能祸及她的男子生出感情,该是不该?”
尹柒哲双目突然一厉,透着凌厉,一番话虽说得委婉,却明显带着怒意。
孤尘惊诧,猛然抬眸望向男子,却又在他深沉的注视下垂首,恭敬地询问道:“柒哲公子何意?请明示。”
“你可明白那个男子曾经并非完全忠于你家殿下?”
见男子再次惊诧地抬眸望向他,尹柒哲叹了口气,目光扫向不远处的女子,几分自嘲。
“也罢。”
“人已逝,再说这些又有何用处。”
“再计较反而显得本侯小肚鸡肠了。”
尹家是天禹的名望世家,家主世代世袭三品侯位,因此,自上一任家主去世,尹柒哲继位,就顺道承袭了这个侯爵之位,即使他在朝中官居二品,官位明显比侯位高一个等级,在外他还是喜欢以侯爷自居,自称“本侯”。
他说完这一番话,就绕过身前的男子径自往女子的方向飘然而去。
“殿下此时心里想什么?”
至女子身后,他就止步,直接问出一句。
陌悠然吓一跳,转身看了眼,才重新松懈下来。
“你来了。”
“这次,真的谢谢你。”
“人之常情。”
男子知女子是在为墓碑上那几个字谢他,并不在意。
陌悠然重新看向墓碑,目光含着淡淡的温柔。
“真的谢谢。”
“即使本殿在这以前从未想过,自己终有一天也会成为未亡人。”
如今,她便是对瑶儿而言的未亡人。
瑶儿,等本殿的陵墓建好,本殿就把你搬进去,待本殿百年以后,本殿定要与你共枕一片热土,来世再聚续缘。
“殿下,别忽视我刚才的问题好么?”
男子回归刚才他提出的问题,可见是个并不好糊弄过去的主。
“柒哲,本殿现在悲愤于心,并无心情听你启蒙。”
陌悠然无奈一叹,一边引了火折子,点燃特地带来的香和蜡烛,准备供奉一事。即使以前她对这种事情不屑一顾,但如今亲身经历诸多,便觉得有些该做的还是应该着手去做,因为未亡人心意不知该如何传达时,便只能以此寄托,即使知道这是自欺欺人。
“殿下此时耳畔清静,不妨听听。”
男子也走上前为自己点了一支香,一边毫无影响地说着。
“回去说吧。”
陌悠然摆放好供奉的东西,便在旁烧起了纸钱。听闻男子言,她平静拒绝,夹杂着一丝祈求。
“不,就在这说。”
“在这个男子的墓碑前说,我才觉得够深刻。”
男子突然笑了,咬字间,竟透着几分霸道残忍的狠意。
陌悠然抬眸瞥了眼男子,又低下头去,似投降了。
“那你说吧。”
“殿下,首先我想问您,您三天前出行为何身边未带足够的护卫?”
男子并不直接点明自己的主旨。他望着女子,神色喜怒不辨。
“本殿一向如此。”
“况且,兵部并未给本殿分配足够本殿差遣的侍卫。”
陌悠然一边答一边烧着纸钱,面色十分悲伤。
“什么意思?”
尹柒哲蹙眉,表示不解。
“按照本殿的身份等级,理应配备百人侍卫的规格,可本殿只得一半,也就是说,本殿若拿这些人用作护卫,祎王府本就薄弱的防御会变得愈加薄弱,而府内有本殿更想护其周全的那个人,所以本殿每次出行都不会用到这些侍卫。”
说起这件事,陌悠然就觉得无奈而又心酸。朝堂上兵部归太女管,而她一向不受太女待见,身后又没有靠山,所以难免遭到报复,比如在这一件小事上就有体现。
“既然如此,殿下您为何不私下雇兵?”
尹柒哲一愣,一时也没考虑到这个问题。他本以为女子是因为自负才这般,可如今看来,是他错怪她了。
“银子呢?”
“本殿府邸固定的进账只有每月朝廷的俸禄,以及私下租出田地一年才得一次进项,光靠这些有时都不够每年府邸的开支,有哪有闲钱雇养私兵。”
想到雇兵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