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跑了一路神,这时候才知道这位看上去很粗犷的大夫姓严。
顾北辰自己反手在后背摸了一下,笑了笑,说:“没事儿,应该就是划破了条小口。”然后看着眼睛一瞬间睁大的秦舒,“都不疼。”
“是不是傻啊你,快让大夫看看!”秦舒说着就推着顾北辰,要把摁在严大夫跟前。
“这天儿又潮又热,有伤口可不能大意。”严大夫探身从后排把医药箱拎出来,一边掀开顾北辰那件黑得很彻底,就是血流如注也看不出的t恤,一边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仗着岁数小,干啥都不注意——小顾啊,你可是学医的,别人不懂的道理你还不懂吗?哟,这口子可不小呀,我看看……还有点深,血都没止住呢。”
秦舒脑袋里嗡得一声,心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顾北辰和她面对面,就见大海绵脸色刷一下就白了,还没等他开口,就听秦舒喝问道:“这救护车怎么还能带刺儿呢!”
司机大哥和严大夫对视一眼,面上都有几分尴尬,司机大哥清了清嗓子,说:“你们俩都不封建迷信吧?”
秦舒一愣,“不啊,真情实感的唯物主义者。”
司机大哥干笑了声,“那个……咱们这车啊,上个月还是灵车……算是灵车吧。”
秦舒:“……”
顾北辰:“……”
第17章 我是傻帽
这他妈……学姐是亲学姐。
秦舒张嘴就想问,那小顾会不会中尸毒?这问题在她脑海里特别一本正经,等开口要发音的时候才觉得很傻逼。
“放心,不会有尸毒。”严大夫笑了下,处理伤口的动作很利索,而顾北辰脸上也没任何表情,根本判断不出他疼还是不疼。
秦舒眼珠终于动了动,视线从顾北辰脸上移开,看向相貌非常敦厚老实的严大夫,“看来您也是盗墓笔记十级学者。”
严大夫又笑笑,“平时上班忙,就这点兴趣爱好。”
秦舒顿时想起来陈星说的,为什么看了一遍又一遍呢,因为每一遍都能从字里行间抠出小哥和天真带着玻璃渣的糖来。
秦舒想起了少女心永远不死的陈星,有点想笑,但转眼看看满脸严肃得像要上战场的顾北辰,又想哭了。情绪这么大起大落之下,眼圈果然就红了。
“对不起啊顾北辰。”她小声说了句,不确定司机大哥和严大夫听没听见,反正顾北辰是肯定听见了。
顾北辰愣了愣,没想到她会突然道歉。道什么歉呢,不管哪条路,都是他自己选的。如果今天他不在,是她自己给困在这还不断落小碎石的山脚下,他在江城可能会疯吧?
没想到从小滋生出来的某种情绪居然会有这么巨大的力量,叹为观止啊。
顾北辰自嘲了一番,同时抬手抹了下秦舒已经掉出眼泪的眼角,“又不疼,别怕啊。”
秦舒在一瞬间感觉自己可能要泪崩了。
为什么崩?说不清楚。在社会的大染缸里摸爬滚打了几年的半成年人们,偶尔就会在刹那间突然想让自己以泪洗面,不是在哀恸什么具体的东西,大约只是一种道不明的发泄。
不过秦舒这次还是能说出点什么的,她觉得,顾北辰这个小孩不一般,他再用用力,她的少女心可能就要回笼了。
严大夫的声音从顾北辰身后传过来,“还好这回就是奔着伤员去的,咱们东西带得齐,要不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你这伤还真麻烦。”
“打支破伤风吧,以防万一——反正也去不了前面了,正好带来了,给你打上。”严大夫话里话外透着一种“饼干带都带了,就吃了吧”的随意感,让秦舒听着头皮一紧,连忙去看顾北辰,见他点了点头,这才松了口气。
等严大夫处理完顾北辰的伤口,车里又恢复了尴尬的静谧,只能听见车外噼里啪啦地落雨,和车里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还好在手机信号消失前打通了救援电话,可究竟要等多久,他们谁也不知道。
车里除了几瓶水,就只剩两包奥利奥,挨了三四个小时,四个人都有点饿,但谁都没提要吃饼干的事。他们下意识觉得,救援会来得很慢——大雨不歇,无论是从哪边过来,对救援队来说都是同样的危险。
随时可能从山坡上滑下来的巨石虽说是一道悬在上面的催命符,但好歹眼下它们都还在原地呆着,一时也没有要下来的迹象,所以对面包车的四人来说,还远没到心急如焚到要靠双手双脚爬过塌陷路段的地步。
何况,爬出去又能怎么样,谁能保证前面就没石头往下掉了。
车外疾风骤雨,秦舒却莫名心如死水……一滩死水。
她很少仔细地去回忆自己从有记忆起那些零七八碎的小事儿,但现在在凄风苦雨里,她觉得这辆“灵车”整个都在左摇右晃,晃得让人十分没有安全感。
在这种让常人生畏的情形下,秦舒开始了漫长的自我反省。
学业、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