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愕然,“冯院长,我还是不完全明白你话中的意思。”
我发现自己过于地激动了些,于是又说道:“现在我们的设计还没有正式开始,但是我们都是想当然地在考虑医院未来发展的问题,比如,每个科室究竟需要多少张病床?科室的分布究竟要怎么样才更合理?等等,这些问题我们都是在闭门造车,完全是根据我们个人的想法在思考这些问题,而从来没有去征求过各个科室具体的意见和想法,也没有对国内外那些先进的医院进行细致的考察。所以,我觉得我们都太理想化了,其实说到底还是我们太急躁了。哦,不是我们,是我自己。因此,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派人出去考察,然后广泛征求各个科室的意见,在综合汇总所有的情况后再拿出具体的设计大纲出来,这才把我们的设计大纲交给设计单位进行设计。据我所知,现在不少的单位在搞基本建设的时候都是一把手一时的头脑发热说了算。又不是每个单位的一把手都懂设计,都懂建设,比如说我自己吧,我也只知道一点皮毛。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把前面的工作做得更细致一些才好,这样就可以杜绝今后搞出一个四不像医院出来,如果我们今后建设好后的医院真的成了一个四不像医院或者有着严重缺陷的话,那你我就是对医院的未来在犯罪。你说是吗?”
在我给他说这番话的过程中,他的神情慢慢地就变得凝重起来,同时还在微微地点头,“冯院长,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是应该这样。那行,我先把前面的有些工作暂时停下来,然按照你刚才的意思制定新的工作方案。”
我点头,“邓院长,说实话,直到今天我才忽然有了一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感觉。现在想起自己开始的时候的那些所谓的雄心壮志来,我真的觉得自己好愚蠢。”
他却在摇头,“不,我不赞同你的这个说法。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很多单位的一把手都是这样在干,他们才不管今后的事情呢。反正是国家的钱,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即使今后出了什么问题,他们也就屁股一拍就调离了。冯院长,说实话,现在我真的很敬佩你,因为你是一个有责任感的领导,而且非常的律己。真的,我绝不是奉承你。所以,我们医院能够有你这样的一位院长,这是我们的福气。”
我看得出来,他确实不是故意在奉承我,但是我依然还是觉得很别扭。我还不大习惯别人这样对我当面的赞扬。
不过我知道自己一直在坚守,坚守自己内心的那个原则:凭良心办事。
可是,问题的关键是,我太没有经验,而且思考问题也还不是那么的成熟。我真的希望自己能够尽快成熟起来,能够时时处处都可以把问题考虑得更全面一些。我知道这需要阅历,而我最缺乏的却恰恰是这方面。
几天后,邓峰拿出了新的工作方案,其中也包括了需要去考察的那些医院的名单。我发现他制定的计划里面全是国内医院,而且拟定出去考察的都是各个科室的主任,还有我们全部的院领导。我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不是一次性地全部出去,不过我觉得这样的计划不大好。
随即,我召开了一次院长办公会专题研究这个问题。
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以考察国内大陆的医院为主,然后港澳、台湾地区的医院为辅,日本及欧美发达国家的医院也应该去看看。我说,在这样的事情上不要怕花钱,这样的钱花出去了值得。不过我还提出,最好是分成三到四支考察队,每个队应该包括科室主任,骨干医生还有护士,后勤方面的行政人员也要考虑。不过每个考察队的人数不宜太多,三、五个人就可以了。而且时间不应该太长,最多不能超过半个月,因为这次的考察不是出去游山玩水,而是一种紧张的工作,每个考察队回来后必须交出有价值的考察报告。此外,医院的领导除了邓峰之外其他的人尽量不要考虑,因为医院的日常管理离不开我们。我还说,作为医院的领导,今后出去的机会多得很,没有必要在这次的事情上让职工说闲话。
我发现简毅的脸色不大好看,我心里当然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于是我特地说了一句,“本来简书记能够带队出去就好了,可是医院药品招标的事情马上就要开始。这才是我们医院目前工作的重中之重啊。”
她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新的计划再一次出台,各个考察队分别在财务上借了钱,然后我限令他们尽快出发。这件事情医院的职工没有说太多的闲话,因为我把他们的时间限制得特别的紧,而且规定的任务也很重,因此很少人把这次的安排当成是一次公款旅游。反而地,我没有想到这样的决定还带来了一种意想不到的效果:全院职工的积极性都被调动起来了。
而随着药品招标时间的临近,我的忧虑也一天天浓厚起来。最后,我作出了一个慎重的决定:不去管曹无畏的事情。
我真的害怕今后出事情。我经历过的一切真的让害怕了。我知道,这样的事情固然有偶然的因素,但是其中的必然才是最可怕的。
有人说这是一个人的命运,我承认这一点。确实如此,有不少的人在位的时候受贿金额巨大但是却能够安然退下,但是,谁能够保证自己就属于这部分人里面的一个?其实说到底很多人都是在赌博。可是我,我不需要也不应该去做那样的赌博。
现在我面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