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后座还坐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穿着衬衫长裤,脚上蹬着一双不知道是真皮还是假皮的皮鞋,看着洋气十足。
张书文一看见苏容,就抿嘴露出一个斯文的笑容,然后从母亲的自行车后座上下来。
“秀芬,你这是借的村长家的三轮车?这是去哪儿啊?”
王秀芬让苏容停下车子,暗道倒霉,明明都避开那条路了,还能碰上这女人。
“李淑丽,我今天没工夫跟你玩嘴皮子,我还要去镇上送我女儿考试,知道开阳一中的那个特招吗?我女儿要去参加特招!”
王秀芬甭管自己在家里嘴上多埋汰苏容,在外人面前向来都是觉得自家闺女比谁家的都强。
李淑丽听了诧异的看一眼还坐在车座上的苏容。
猛地发现,这女孩似乎比上次见她时白了不少,俗话一白遮百丑,苏容原本就是村里长得最漂亮的小姑娘,肤色这些天被养白不少后,李淑丽看着她,竟觉得比城里那些会打扮的女孩还要好看。
怪不得自己儿子一直给苏容说好话,还想让她找关系,帮忙把苏容也安排进镇上的初中。
连镇上的初中都考不上,这丫头还去参加特招?还想上开阳一中?做白日梦呢?
李淑丽自诩是文化人,肯定不会像王秀芬那样有什么说什么,她笑着给苏家人让路,示意他们先过。
王秀芬瞧着李淑丽打量自己女儿的那种眼神,就来气,不过她怕跟这女人吵起来一时半会收不住,就把心里的火气强压下去。
“容容,咱们先走。”
苏容“嗯”了一声,骑上车子就走,从头到尾视线都没落在李淑丽和张书文母子身上过。
待他们走远了,李淑丽才交代儿子:“以后少跟那个苏容来往,我跟她妈认识几十年,最清楚王秀芬是什么样的人,她教出来的女儿也好不到哪儿。”
张书文被苏容忽略心里正失落,想到苏容越发秀美的五官,忍不住为她说了句话:“王姨是没上过学,不识字,所以才显得粗鲁了些,苏容是上了学的,性子也温柔。”
李淑丽皱眉道:“你是要上初中,以后还要考进童生堂的人,跟那个苏容不是一路,我看刘校长家的小玉就不错,成绩好,人长得也过得去,她也挺待见你的,你们可以多在一处学习。”
跟苏容那样的泥腿子混在一块,能有什么出息?
“这次把你送进六中,妈和你爸花了不少钱,把能托的关系都托了,你可得争口气。别到最后,人家小玉考进了童生堂,你却被打下来了。”
张书文有些不耐烦的说:“妈,跟您说了多少次,我跟那个刘小玉就是普通同学。”
石洝镇和周边村子里的孩子都上学晚,很多孩子小学毕业都有十三四,初中毕业后,都能有十六七。
有的人直接初中上完就结婚。这几年华国严查早婚,镇上和村子里,十六七岁就结婚的少了些,却还仍然存在。
刘校长是镇上初中的校长,有个独生女刘小玉,长相普通,学习成绩却很好。
张书文问过刘小玉几次题,不知怎么的就传开他和刘小玉在谈对象。石洝镇这种环境,小学高年级的学生,年纪大点的也有十三四了,要说学生会谈对象,也很有可能。
镇小学的校长,碍于刘校长的颜面,劝退了张书文。
张书文这才转学到了清石村的小学,还认识了苏容。
李淑丽一直觉得是刘小玉喜欢自己儿子,所以想让儿子争口气,等两人初中毕业,儿子考进童生堂,就跟刘家结亲,这样就能光明正大的让刘家供张书文考学。
至于那个苏容,李淑丽想到那张跟年轻时候的王秀芬有几分相似的脸,就觉得厌恶,她绝不会让这女孩影响儿子的前途。
特招考试的地点,定在镇上初中的一个教室里。
这次开阳一中过来负责石洝镇特招的老师有两个,一个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大爷,叫杨国海,一个叫陈芸,是个不到四十岁的中年女教师。
杨国海负责数学,陈芸负责语文,只考这两门。
参加特招的考生,必须先做出从抽题箱里抽到的题目,才能进考场答题。
“杨老师,咱们在抽题箱里放的题难度是不是太大了,这都来了二三十个了也没一个把自己抽到的题做出来。”陈芸皱眉说。
旁边也有镇初中的老师在帮忙,他们也看了那些题,有人说:“这题对镇上还有各个村子里的学生来说,确实难了些。”
在上午十点之前,已经有一百多位学生做过了抽题,大概有三十几个做出来,已经在里面考试。
为了照顾偏远村子的学生,今天一整天除了吃饭休息的时候,其余都是特招考试时间。
从清石村到石洝镇的路不好走,十几里的路,苏容骑行了近三个小时才到。
王秀芬把路上交代苏容的又反复说了几遍,最后和苏宽目送苏容排队过去抽题。
“179号,苏容?”
陈芸正在批改上一批的学生抽题,头也没抬的从抽题箱里拿出一张抽题,又在书桌里摸了张草稿纸递过去。
她手不停的记录下抽题纸上面的序号,和苏容所排到的考号,道:“来,做完这道抽题把草稿纸交给我,然后到旁边的座位上等结果。”
过了不知有没有一两分钟,陈芸还没阅完一道题,就听到女孩温润低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