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初升的太阳把光芒洒在了亭街边上的一家药铺门口前,那里躺着一个人,他闭着双眼似乎在睡觉,白皙的脸上露出不安的神态,那短而浓密的眼眉配合着额头不停地抖动着,平坦的额头这时被紧锁成了一道竖直的沟纹,一头乌黑茂密的长发被冠巾束得死死的,只留了左右两缕直垂到胸前,身上的白色衣衫还留着几个补丁,现在已经被汗水浸湿。由于衣服有点不合身,薄薄的衣布紧贴在身上,那绝好的身材突显地更加匀称,大概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这人便是雷冰。他只有这么一件薄衣衫,他从小穿到大的都是粗布麻衣。这件白色薄衣衫是三年前于县和药铺里其它几个伙计为了庆祝雷冰的生辰一起凑钱给他买的,虽然看起来有点小了,但他一直穿在身上,只有洗衣服或是补口子的时候才会偶尔脱下来一次。
“啊,不要!”
雷冰被自己的梦吓醒了,当他睁眼后被眼前的事物惊呆了。
“这,这……这不是药铺么?我记得昨天晚上……杰村,对,我还在杰村啊。可是我怎么会睡在这里?”他一边调整自己的状态一边思索着什么。
“难道那只是一场梦吗,可是我现在为什么会睡在药铺门口呢?不管了,肚子饿了,先吃点东西吧。”
雷冰穿过药铺来到后院,他是在这里长大的,每天在这里读书、写字,因为在小的时候父亲偶然间发现他的头脑异于常人,小小年纪居然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所以父亲一直没有让他去私塾上学,而是从教书先生那借来了几本书教他读。雷冰在家一边自学一边在父亲的药铺里帮忙,为药铺里的重病患者熬药、送药。在雷冰眼里父亲并不是很关心他,而是把心思全部放在了药铺里,现在也只是拿他当做药铺里的伙计,好像并没有让他接替自己坐堂应诊的想法。这倒是没什么,因为药铺里的每个人都不容易,只是每天忙碌的干活换来的却是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现在不知道早饭吃的是昨天中午的还是昨天晚上剩下的东西。因为已经一天都没吃东西了,饥肠辘辘的雷冰直奔厨房而去。
雷冰刚想进屋却被父亲叫住了,“你做什么去了?昨天没见到你,晚上也没有回来。”
顿时雷冰愣住了,“昨天不是您叫我去杰村送药的吗?”
“杰村?”雷封听到这两个字情绪有些激动,“你去杰村了,还是我叫你去的?我前天就出门去接应药商李老板的送货马车了,后来听说他的马车被一伙歹人劫了去,我担心药铺的生意,于是昨天下午急忙赶回来的。”
雷冰听到这里也火了,“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没您的允许我就敢出门吗?天天呆在这间小小的药铺里,大门不出的天天给您当伙计这就对了吗?您看您,开药铺亲自坐堂,把自己的儿子拿来当伙计使唤,为那些少给您钱或是不给您钱的人做跑腿,可到头来换到的只是一天两顿剩饭。您再看看您的药铺,它是小得多么可怜,甚至连门口的招牌上的字都不全了。还有我,您的儿子,一个少东家的身子却是伙计的命,从小到大您真的关心过我吗?我这身上的衣服都快有我岁数大了。”雷冰见雷封被反驳的不吭声了于是接着说:“我没有埋怨您的意思,这样吧,我这有杰村王大娘给的收款字据。”说着雷冰随手从衣服里掏出来放到雷封手里想转身去找点吃的。
“这……”雷封看着手里的东西呆住了,他那长而瘦弱的脸突然变的煞白,冷汗从黑白相间的短发中陡然流出。
雷冰感觉哪里不对于是回头看了一下,原来他掏出来的不是收款字据而是昨天晚上在那口老井边捡到的那块老旧的小木条。雷冰急忙拿了回来,之后在身上仔细找了找,但没有收款字据的影子,“刚才给您的不对,字据可能弄丢了。可我说的是真的,您爱信不信吧,您生这么大气也没什么用,总之不要再过来问我了。”雷冰已经没心情吃东西了,说完甩袖扬长而去,只留下了还站在那里发呆的雷封。
于县听到了争吵声于是跟着雷冰走了过来,“冰哥,他毕竟是你爹,你不能和你爹这么说话。前天你爹确实是去外地接应李老板去了,因为这次药铺里有几味药等着急用,李老板给的消息是因为马车上的货太多了,走得慢,一时半刻是到不了的。这也是没办法,只能关掉药铺,套上马车去接应一下。”
见到于县雷冰正有话要问,“你的意思是说你也跟着一起去接货了?那昨天跟我去杰村又偷偷跑回来的是谁?”
于县有些不解,“冰哥,你是不是睡觉睡迷糊了。难道你在指我吗?那个怪村子我可不敢去。你爹肯定也不会要你去,其实你爹……”
雷冰有些愤怒的打断了于县的说话,“不要总是‘你爹你爹’的,他是你爹才对,你跟他那么……”
雷冰突然不再说话了,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了似的呆在那里,脑袋里回想起昨天于县对他说的话。
“既然是雷老爷交待好的。那只有辛苦辛苦我了……
“王大娘前几天来药铺的时候,我是在雷老爷旁边的……
“雷老爷还愣了一下,估计雷老爷也被这个村子吓到了……
“难道你出门前雷老爷没告诉你吗……
“自己不能总出村走这么远来找雷老爷,于是雷老爷把王大娘的医史记录在了他每天记事的工作簿上……
“雷老爷……”
雷冰陷入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