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帅换完钱回来，发现苏琼梳妆打扮要出门的样子，“要出去？”

“我得去给我爸做些饭菜去，我们走了，他一个人不会做。”苏琼说。甄帅知道，前些日子苏琼虽然去给老人准备了些冷菜，但大都是些半成品，到吃的时候还得走几道流程，如果现在不去做出来，老人到时候还真不知道怎么吃。甄帅说那我下去发动车，苏琼说你不用去了，我坐公交，明天早上你到我爸那里接我，直接上高速。甄帅的鼻子一酸，觉得很对不起妻子，为了他和母亲过一个除夕，苏琼这是做了多大的让步啊。甄帅知道，虽然他自结婚以来5年没有陪母亲一起过除夕，可是每年不是初三就是初四，他还是和苏琼回老家尽孝了，可是对于苏琼不一样，她自从妈妈过世后，可从来没有在除夕之夜离开过爸爸啊！甄帅坚持要送苏琼去城西，苏琼说，没有必要，来回好几十公里路，我坐公交一会儿就到了，爸爸今天生我的气，我得回去好好解释一下，你去了倒不方便。看着苏琼渐渐走出视线，甄帅猛然觉得格外孤寂，苏琼其实是一个好妻子。

甄帅给妹妹婉芸打电话，让她告诉母亲，明天他和苏琼就回来了。婉芸有些不相信，“哥，真的假的，妈昨天还念叨着你是初三回来还是初四回来呢？”甄帅说明天回来，早上出发，到下午三四点估计就到了。你让妈早点把被子晒晒，把炕也烘热。正说着，母亲就接过了电话，“儿子啊，明天真的回来啊？”甄帅说真的。母亲说被子早都晒好了，褥子、床单、枕头、枕巾和被套都是新的，是婉芸学校发的奖品，都给你和苏琼换上了，你放心。明天你来吃啥饭，问问苏琼，我和你妹妹得提前准备，就是我不会做，每次苏琼只吃一点，你这次把她问好，免得又饿肚子。甄帅说，和往常一样，你就做烩菜行了，苏琼也能吃。母亲说，那也好，挂电话时，就听见她喊婉芸赶紧准备去。

打完电话，甄帅又爬到书柜上面，取出一本字典，里面存放着一沓私房钱，他找了个信封装起来，这是他计划回家给母亲和婉芸的压岁钱。虽然每年回老家，苏琼会给她们每人伍佰元钱，可是那点钱能够干什么，所以他每次都把平日里挤牙膏节省出来的钱，乘苏琼不在悄悄给她们。母亲也多次说，再别这样了，乡下吃饭吃菜，都是自己地里的，很不花钱，别让苏琼知道伤了和气。可是，他还是每年都这样做，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使他觉得安心，对得起自己的亲人。父亲去世的早，就在他大二那年因病去世，家里就只剩下母亲和妹妹婉芸。婉芸也很争气，大学毕业后就分到老家的一所中学当教师，承担了他这个儿子应该承担的责任，为了照顾母亲，婉芸退了几个家庭条件好的小伙子的亲事，她一门心思地想趁着年轻多陪陪母亲，这些都让他这个做儿子、做哥哥的心里非常内疚。甄帅曾经在前年把母亲接到黄塬市住了十几天，可老人明显不能适应儿媳的逼仄，最后还是回去了，她说，咱家里宽房大院我住着舒适，还有隔壁的姐妹唠嗑说话，住在楼房里太憋屈，上电梯搞不好经常走错门，说话别人又听不懂，还是回去好。因为这事，甄帅和苏琼在家里大吵了一顿，最后苏琼自知理亏，答应把给老家的生活费从每月的300元提高到500元。老丈人后来知道了这件事，严厉地批评了女儿，他说，亲家母挖屎挖尿把儿子拉扯大，到头来在城里住几天都不得安稳，你就不能设身处地替甄帅想想吗？久居农村的人一下子不适应城市生活，饭怎么做、卫生怎么搞肯定得有个熟悉、接受的过程，你耐不住性子嫌这嫌那，她敢住吗？苏琼挨了骂，回来后就给甄帅撂了一句话，“攒钱，攒上几十万元给你妈在城里买个小房子！”话虽那么说，但是这攒钱的速度永远赶不上房价疯涨的速度。苏琼当初说攒钱时，黄塬市的房价每平米还不到6000元，可是到今年元旦时，已经涨到每平米上万元了。为了给母亲买间房子，甄帅和苏琼约法三章，苏琼管家里的吃喝拉撒，他的工资悉数存到银行。所以，甄帅藏着掖着攒了这沓钱，也着实的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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