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腥气的紫黑色血液立刻从他拇指旁的伤口流出,“滴答、滴答”的落在地面上。
“刺刺——”的声响霎时响起,污血竟然将木质地板烧出一个大窟窿。
桂枝抖着嘴唇咬紧牙关,眼见指尖出血渐渐变红,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可惜他这口气还没喘匀,花沁南已经将他推坐在长凳上,直接震碎他的鞋袜,如法炮制,破开大脚趾的指甲角,在旁留下深深的伤口。
但这一次花沁南不再是“运功逼毒”,而是化掌为爪,将内力化作强大的吸力,硬生生将桂枝体内的毒血逼催到体外!
灌入阳明胃经的毒液显然比太阴肺经的多出太多。
桂枝咬牙捏着桌面,到最后也忍不住将桌沿掰断了两次,才终于等到花沁南将他体内的毒血结束,地面上一大滩污血,失血量看着就让唐宋背后发凉。
“决明,找个房间,送桂枝休息,回阳救绝丹给他服用两颗,再选一副祛毒生血的方子让他连饮七日。”花沁南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站起身。
将扶在臂弯的桂枝送入决明怀中,花沁南抬手用内力吸出已经被深深吸入皮肉下的针具,碰也不碰的将被毒血污染寸针丢到摊在桌面上的白布里。
随后对还立在原地的侍女道,“将这些针收起来,等遇到附近铁匠铺的时候拿去融了,沾过毒,怕是不能再用了。”
将一切交代停当,花沁南终于正眼看向趴在桌上一直嘟哝着“好饿、好饿,唐大哥怎么不去做饭给我吃。”的苗疆青年。
他微微眯起眼睛,总是挂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的脸失去笑容意外充满威严。
“圣子别来无恙。下仆见识浅薄,不知圣子大人还有秘法,可以将一头银发隐藏,多有得罪,还望圣子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一般见识。”花沁南绷着脸,话说的非常不客气,直指东丹凌珑故弄玄虚、出手狠辣,毫不留情的拆穿了东丹凌珑的身份。
东丹凌珑无聊的抬起眼,瞥了一眼桂枝,见他虽然脸上透着气血虚衰的苍白,可并无死相,再看向花沁南的时候,终于站起身用正眼看人,耍赖意味浓厚的稚嫩神色已经被锐利取代。
整个人犹如一柄淬毒的凶器,气势逼人。
视线在几人之间一转,东丹凌珑立刻发现唐宋所站的位置非常微妙——唐宋显然不是花沁南的手下。
因而东丹凌珑重新懒洋洋的坐回长凳上,对花沁南失去了兴致。
他十分怠慢的掀了掀眼皮道:“花神医名不虚传,看样子百花谷是不愿意让我神教专美了。”
花沁南眼中露出讽刺,义正词严的说:“若非花某还有两下子,只怕整个中原武林的少侠都要被贵教毒死在苗疆了。”
“中原‘豪杰’也没手下留情,杀我苗寨十岁以下的孩子毫不手软,不是吗?你们让我苗寨无子,我神教只好让中原人无命了。”东丹凌珑说着笑起来,“哎呀,三年前一战,不知道中原江湖恢复生机了吗?有花神医这样的人才,想必解破神教毒蛊了。”
…………妈蛋,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武林已经乱成需要实行三光政策了么。
唐宋站在原地无所适从的看着两人,完全不知怎么化解他们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无法插进他们之间的话题。
可显然,现实不会轻松放过唐宋。
花沁南脸上露出担忧的情绪侧脸瞥了唐宋一眼,随即挡在他身前,做出保护的姿态,向东丹凌珑道:“唐兄为人单纯,恐不如圣子的意。为了不给圣子添麻烦,也给唐兄带来杀身之祸,花某就将他带走了。”
东丹凌珑则在花沁南开口的同时,一把抓住唐宋的手掌,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已经把心中的急切和委屈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闷着嗓子道:“见面之后,我没对你下过毒,请你吃鱼、还给你找筷子去了。我还打算请你去寨子里做客……”
东丹凌珑声音越说越低,抓着唐宋的手掌也渐渐放松了力道,显然是觉得他和花沁南之间,唐宋是不会听自己的了。
花沁南自然发现了东丹凌珑的动作,不由得低声讽刺:“看来圣子大人还是有些良心的。”
唐宋和花沁南不同,此时忽略了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完全被耳边骤然想起的“叮叮”声吸引了注意力。
这种耳熟的声音是剑三的好友提示!
他不知道身处现实怎么观察好友提示,急得一头汗,但当他闭上眼睛,立刻看到了其中的内容。
这个提示是并非来自与他相伴多日、称兄道弟的花沁南,而是刚有一面之缘的东丹凌珑。
好友申请像是充满了讽刺的巴掌,狠狠扇在唐宋脸上,毫不留情的提醒着他的自我良好。
花沁南这些日的体贴照顾让唐宋感动不已,他真心将花沁南当成恩人和朋友。
但显而易见,花沁南的认知和他却有着巨大差距,对他只是面子情而已,或许有同情和怜悯,但这种感情绝不是对等的,而是伸出上位者对他的垂怜。
莫大的失望淹没了唐宋的感知,他终于知道自己一路上不时闪烁的疑惑和违和感出自哪里了。
花沁南凭什么救了他就非要把他当朋友呢?他只是看他差一点死在山顶上可怜,把他当成一个被灭口不成的末路杀手吧。
供他吃住、悉心照顾、安排未来的生活,花沁南做的一切无可挑剔,要是这个时代的人,他真应该就此拜在花沁南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