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一拳砸过去,虎虎生风。明染身上缠着七八根套马索,身法却依旧伶俐,瞬间闪身躲开。他见虞劲烽不罢休地扑过来,于是接着躲避,忽然身上骤紧,却是虞劲烽的帮凶们见两人动开手,自不能让自家老大吃亏,七八个人扑上来一起扯紧套马索,明染顿时动弹不得。虞劲烽借机飞起一脚踹在明染肋下,咔吧脆响,肋骨断了两根。
明染被他踢得踉跄后退,跌坐在身后大石上,片刻后方回过来一口气:“说好了暂且同仇敌忾,你怎么又突然动手?行为如此粗俗。”
他竟然还在嫌东嫌西,这下子虞大当家的彻底怒了,干脆和身扑上,一百多斤直接砸向明染。明染躲避不开,被他砸得滚倒在大石上。虞劲烽顺势欺身而上,伸手掐住他颈项,冷笑不止:“谁说好了跟你同仇敌忾的?杀妻之仇我还未报,我跟我的仇人同仇敌忾?”
明染被他压得上不来气,暗道从前的传闻不对啊,南军北军的两位将军背地里均夸赞过胭脂山这窝匪类,说是最乖巧最有眼色的一伙儿,那一定是领头羊带得好。可是看如今虞劲烽这般焦躁模样,想来那个媳妇对他而言的确非常重要,自己是真捅了马蜂窝了。
他两根断掉的肋骨摩擦着,发出细微的响声,剧痛无比,且咳嗽不止,也只得好言相劝虚与委蛇:“你有话好好说,这是干什么。鸣翠域和五指山已经沆瀣一气,你不跟我同仇敌忾,还想怎么样?难道想杀了我,然后等着西北联军来剿灭你?你先下来,有话好好说。”
他唇角咳出了几星血沫子来,粘在脸颊上颇有几分触目惊心。虞劲烽眯着眼看他,确定他身上所着的确是王崇身边亲兵服饰,于是沉声道:“我就不下去。我在胭脂山驻守七八年,和西北联军虽然毗邻而居,却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我有我的原则,从不招惹你们,有时西域十三盟国的异族们突然来犯,我还主动放消息给你们。你们得了我的好,却从来装作不记得。这次是你先惹了我,须怨不得我。你不过是南军中一名小卒,纵然我杀了你,你家将军会为了你大动干戈?你太抬举自己了吧?”
明染道:“那你试试呗,索性我也反抗不得。”
他虽然被砸得狼狈不堪,但依旧气定神闲的,令虞劲烽有几分犹豫,手上慢慢松了些,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信你的花言巧语。”
其实明染心中也怕他忽然哪根筋一抽真杀了自己,于是接着道:“你一个做马贼的,野心那么大干什么?你在胭脂山守着你的一亩三分地,谁都不会来理你,可是联姻那真不行。纵然我不出手,我家将军脾性宽容也不跟你计较,可是劲阳关的云鱼素却一向不好惹,他会放任你在他眼皮子底下坐大?”
当初北苍沛和南朱鸾为了应付西疆诸异族的十三盟国,各出一部分人马组成西北联军。苍沛国将领云鱼素负责镇守北侧的劲阳关,朱鸾国将领王崇负责镇守靠南侧的太盛关。双关依着山势而建易守难攻,许多年过去,与十三盟国大小交战数百场,从无闪失。而鸣翠域等三拨马贼,在关外中间地带艰难生存着,能平安活到现在,其中颇有些一言难尽之处。
虞劲烽冷笑:“这么说,你射死我媳妇儿,还真是为我好了?”
明染笑道:“自然。咳咳咳……不过这份情你心里记着就行。所以待会儿等危机解除,你回呼鹰堡,我跟冯暖回太盛关,我们各走各的,就当素不相识即可。”他被虞劲烽按着颈项,将一只耳朵贴在大石上,和伏地听声也不差什么,恰听到谷口处又一阵马蹄声,声势颇为浩大,忙道:“他们来了,道理想通就快下去吧,别压着我。”
虞劲烽不置可否,也不下去,一只手托住自己下颌,双目冉冉左右游移,满是疑惑之色:“我本就与你素不相识,可你却这般一心一意为我好,莫非你暗地里倾慕我的英雄本色久矣?”言罢伸手在他腰际摸了摸,眼中闪过一丝暧昧之色。
明染愣怔片刻,终于回应了一个字:“哦。”心道你那一脸胡子拉碴的,就剩两只眼在外头,好比乱茅草中落了两颗小星星,我连你长什么样儿都不清楚,能倾慕你个屁。于是低声嘟哝道:“真够蠢的。”
虞劲烽问道:“你骂我什么?声音大点儿。”却听那边乱哄哄打了起来。原来引走冯暖的呼鹰堡人马得到虞劲烽的求援之讯,和冯暖做一道赶了过来,呼鹰堡在前,西北联军在后,一追一赶地恰攻向五指山的后路,瞬间兵戈相交起来。
明染看虞劲烽还在意意思思不想起来,也不知究竟什么打算,恨不得一脚把他踢起来:“你还不快去接应一下?”
第4章 第四章
虞劲烽随手撕下衣襟上一块破布,再次将他的嘴塞住,手法很是简单粗暴:“我让你骂!”
三拨人前前后后呼啦啦做鸟兽散,冯暖已经遥遥看到了明染,于是放过五指山和鸣翠域那一路,紧缀呼鹰堡人马不放,一边令人喊话:“车轱辘堡主请慢行,小将有话要说!您背后那名是王将军的亲兵,能否还给小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