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一共三个孩子,两儿一女。长子韩图,次子韩业。韩筠是最小的女儿,和两个哥哥都差了十多岁。
韩图年近五十,眼睛却没有一点这个年龄的人该有的浑浊。他鹰钩鼻,薄唇,唇上有深深的法令纹,看上去严肃,冷酷。
但在面对着岳轻时,他噙着笑意,脸上的冷酷变成了豪爽:“我是你大舅。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本来我早就想去找你们了,不过爸爸--就是你外公,是一个比较古老的人,一直放不下面子打电话给你妈妈,而你妈妈这么多年来也一次都不肯回来。其实亲父女哪有隔夜仇呢,唉……”
他点燃根香烟,吸一口后深深叹气。
岳轻神色如同韩图一样沉重,他跟着叹息:“亲戚哪有隔夜仇,我妈肯定不会怪你们都没去她的葬礼,她事后托梦给我说还好你们都没去。”
韩图脸色一僵,片刻后笑道:“我知道你在怪我。那是有原因的,小筠出事的时候,公司正好陷入一场大危机,爸爸为了公司已经殚精竭虑,后来又因为小筠的噩耗旧疾复发,情况十分危急。那时候不管是公司还是家里,都离不开人。等我好不容易处理完了一切,你也已经将你父母下葬,后来我抽时间去了一趟京城,去了你妈妈的坟前,只是没有联系你而已……”
他说出地址,把握十足:“你妈妈就是葬在这里,没错吧?”
岳轻耐心地听着,直到韩图将一长串话说完,才笑眯眯说:“大舅误会我了,我想说的是,妈在死后托梦给我,说你们还好都没去,免得又白白伤心一场。”他唇角高扬,笑得亲切讨喜,“如果我怪你们,这时候哪会还带着我妈的遗物回来,大舅说是不是?”
韩图突然拿不准岳轻到底正话反说还是反话正说。他笑了笑,伸手拍对方肩膀,微带犹疑:“你放心,该是你的钱就是你的钱,大舅肯定会给你的,对了,我近些年想你妈妈想得厉害,那些遗物……”
“开门开门,快给老子开门!让韩图那个王八蛋给老子出来!”
一道高声的嚷嚷在别墅的大门口响起,伴随着这道声音,别墅的红木大门向两侧打开,一道滚圆的身体旋风一样自门外冲入,直冲到大厅楼梯的上半截才豁然停下。
书房的门打开,岳轻先一步从里边走出,与自楼下上来的人打了个照面。
只见一个足有两人宽度中年男子站在楼梯上。他皮肤白白嫩嫩,眯眯眼,大垂耳,鼻子像个肉球,嘴唇如同两条香肠横在脸上,长成一副弥勒佛的外表,偏生一脸刻薄模样。
“你是哪来的?”来人不悦问岳轻。
“你……”岳轻也开口,以目光示意来人脚下。
“你什么?我告诉你,韩家的财产究竟落在谁手里还说不定呢!现在就上赶着抱韩图的大腿,也不嫌太早!大家都忘记韩家有两个兄弟,一个叫韩图,一个叫韩业了吧!”韩业咬牙切齿的说,也顾不上身旁“韩图的小弟”,继续抬脚往楼上找韩图。
但下一步上,韩业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仰起,球一样咕噜噜从楼梯上滚下去,重重撞上了大厅的立柱,发出“砰”的一声响!
一时间如风吹秋蓬起,整栋楼里的人都被惊动了。韩家的家政人员飞快从各个角落里冒出来,韩图也从二楼的书房中走出来查看。
一屋子的人扶韩业的扶韩业,找跌打药酒的找跌打药酒,叫医生的叫医生。
岳轻局外人一样站在原地,看屋子底下鸡飞狗跳,抬手摸摸鼻子。
他无辜说:“二舅,我就叫你小心点脚下那滩水……”
声音顺着风传入韩业的耳朵。
摔个鼻青脸肿,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人脚一拐,又坐回了地上,这次扭到腰了!
岳轻从楼梯上走下去,韩业已经斜靠在沙发上哎哎叫唤,饶是如此,也不忘质疑岳轻:“你刚才叫我什么?你叫我二舅,那你不就是韩筠的儿子?”
“我妈确实叫这个名字。”岳轻笑道。
“你来干什么?财产反正没有你的份,你妈走的时候我爸就修改遗嘱,将你妈从遗产继承人里排除掉了。”韩业没好气说。
“韩业!”韩图脸都黑了,“妹妹英年早逝,膝下只有一个儿子,难道我们不能照顾一点吗?”
“这话可不像你韩饿虎会说的。”韩业嘿嘿冷笑,“现在说谁照顾谁都还太早了吧,总要先找到爸遗嘱中说的宝穴,找到宝穴的那个人才有资格拿到韩家的遗产。”
韩图还想说话。
岳轻适时用力咳嗽一声,提醒两个人自己的存在。
两人一起看向岳轻。
岳轻目光纯洁而直白,问韩图:“什么叫做宝穴,外公的遗嘱又是什么?”
“……”韩图。
他不知如何回答岳轻,瞪视韩业,目光如同钢刀将韩业削皮剔骨:“你不就是想上山吗?行,我们现在就直接上山,让各自找的风水师去点宝穴!”
此话一出,韩业宛如打个大胜仗归来的将军,腰也不酸腿也不疼,“咻”地从沙发上跳起来,一马当先向外走去,并从帮佣手上抢过一杯水,哗啦将水倒进嘴里,说:“早就该--呃?咳咳咳!--”
一口水呛在喉咙里,韩业顿时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水流无处落下,从鼻子与嘴再倒飞而出,化作漫天水雾,淅淅沥沥,淋淋落落。
大厅内一片寂静。
半晌,岳轻第一个走出门去,带着一丝笑纹,沉稳吩咐站在外头,小心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