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老族长正如镇山族回预料的那样,还在守着老三外。老族长执意如此,不仅仅是因为想要这样做,来弥补亏欠自己儿子两年的亲情,同时也因为他看到今天老三昏迷之后,用了一个双手攥紧双臂紧紧贴在胸前的诡异姿势。他给老三镇山棒的时候,是将镇山棒放在竹筒里的,因为他交给老三的任务不是消灭双吻蝠鲼,而是让他用竹筒里的毛笔,画下双吻蝠鲼腹部的那块白色印记。现在竹筒不见了,老族长看到老三手上的动作,像是死了一样僵硬,便猜到镇山棒肯定在老三怀里。
部族里其他人都已经睡了,除了两个人:水灵子和宝珠。
宝珠的帐篷毕竟是女儿家的闺房,和老族长以及她的两个哥哥比起来,帐篷里雅致许多,还摆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而她此刻虽心如万蚁咬噬,但身如磐石“岿然不动”,希望水灵子来,却又怕他乱来。
宝珠给水灵子看自己闺房里的铜镜,这面铜镜是从花都拿来的,现在随着部族不断迁徙,又出不了花都,是以连铜镜这样的东西,都开始越来越少,女人的爱美是相通的,不管是在雪国里,还是丛林中,哪怕插个花、编个草箍,总算是收拾了自己一番,心里也更加踏实,雪山里早都没有胭脂水粉一类的东西了,但女人们心灵手巧,将蝠鲼油收集起来,雪山本就是个天然的大冰箱,每天擦点抹点的,抵得住冷风在脸上肆虐,倒也不失为一种护肤的办法。
水灵子此时哪里还有心思,看什么宝珠闺房里的这些巧妙,进帐篷之后,他连宝珠都没正眼瞧过。
倒是宝珠不断给他展示“珍宝”的时候,水灵子恍惚间像是身处阴宫一样。
他记得,虽然阴宫里没有光,但每天早上,除了努-尔哈赤、皇太极和溥仪外,其他几位皇帝都会细细在铜镜前端详自己的骷髅脸,说实在的,那有什么好看的呢?没有光还是白骨,不花点功夫压根就看不到,但他们就是要看,而且据说连皇帝身边的人,也不能长得丑、穿的怪,这叫皇帝威仪,所以说,如果刘墉是个罗锅,他不可能当上宰相,再说清朝也没有宰相这一职位。
至于不怎么整理自己仪容的努-尔哈赤和皇太极,他们早已习惯马背上逐鹿的生活,有意思的是,最后正式逐到鹿的偏偏是顺治,而溥仪皇帝不怎么关心仪容,因为他的成长和我们一样——在红旗下,虽然那是他年纪已经大了,但对儿皇帝来说,也才开始成长,他自认为属于劳动人民,应该少搞点这种小资产阶级的怪调调。
在阴宫的时候,水灵子是不用照镜子和整理仪容的,他像个悬空漂浮的精灵,只是来到累月花都后,才变化出人的样貌,那时候在阴宫没有光,几位皇帝会想办法教他读书认字,讲述各种历史上经验教训,为的就是今天,但偏偏他来到累月花都的头一遭,没能过的关就是女人,如果将这件事穿越回去告诉在阴宫的水灵子,他可能会活活笑死,但确实发生了,他喜欢上了宝珠,在一些隐秘的地方,他还在和觉遥竞争,而觉遥呢?他现在似乎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水灵子呆呆的站着,宝珠有意无意的骚扰他,他既不说话也不理会,宝珠无趣一团怒火升上心头。
其实,此刻水灵子总结了自己的两个错误:其一、女人。其二、心慈手软。所谓心慈手软,就是他同情雪山部族的人,同情庄家和小不点那群孩子,但这一切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水灵子不禁自问,他要的是完成皇命,只要能完成皇命,死伤这些人微不足道。
水灵子逐渐恢复到自己在阴宫时候的状态,而且知道自己明天该做什么,怎么做。
“水灵子!”宝珠怒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水灵子就算再不明白男女之间,但人的本能和帝王们的相处教育,他还是知道宝珠的意思,但他也不着急,说:“什么什么意思啊?我正在想你明天去给部族抓鸟,还要给我和觉遥抓鲎,心里着实担心你罢了。”
宝珠脸上的黑气立马变成娇怒,她又喜又怒,怒的是知道水灵子不想告诉她自己的心事,喜的是她即便知道水灵子的话是在哄她,但她也非常开心,待她不及说第二句,水灵子已经过来轻轻的搂住了她。
一切都来的那么突然,宝珠再怎么大大咧咧,但凡是正常的女儿家,是不会这么容易就让男人得手的。于是,古往今来、华夏四海、蛮夷荒族、未开化之地等等地方上,四处上演的女人问男人的种种问题,也开始由宝珠提问,再由水灵子心不在焉的回答。
此皆为闲言,不再此熬述,只说当夜宝珠知道水灵子给不了自己一个未来,问他在封印解除之前,会怎么做,水灵子非常坚定的表示,会全力以赴支持宝珠的大哥,部族的新族长镇山族回。
宝珠和水灵子都是初尝男欢女爱之事,加之二人年轻力壮精力旺盛,**匆匆,转眼已经到了要出发的时候。
二人彼此间恋恋不舍,水灵子和宝珠一起走出帐篷,南北一人一头叫醒巡山营的人,水灵子发现他们都是穿着衣服睡觉的,各人最多叫三声,便马上从帐篷里跑出来,然后在帐篷外打桩的地方,就近抓一些干净的雪擦把脸,迅速整装待发,不多时,便全都妥当。
原来,昨晚镇山族雪在回到自己帐篷做好计划后,便挨个通知他们明日的计划,虽然已是入夜,依着雪山的寂寞,大家伙早都应该睡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