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他是实实在在听到那些话了。

“我听到了。”赵阳光说，抬起头来，那一双清澈的眼睛紧紧地看着赵允凛，“我有两个爸爸对不对？”

此话一出，赵阳光的眼睛就红了。

本来想要好好隐瞒，把这事情藏在心里的赵阳光，一面对赵允凛，就忍不住说出来了。他不想把疑惑放在心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执着地追究一个问题，是很累的。

许是因为累了，又或许是觉得委屈，赵阳光揉了揉眼睛，“我一直不知道……”

当下，眼泪就出来了。

赵允凛本来还有很多话想要说出来，但是一看到儿子的眼泪，就立马抱住了他，“阳阳，无论你听到什么，都忘了好不好？”

声音，已经软了下去。就像示弱一样。

赵阳光伏在赵允凛的怀里嚎啕大哭，好像要把这一段时间的不安都哭出来。一个人藏着秘密是很辛苦的，四岁的小孩，执着地寻找自己的身世，因为不安，他掖着这个秘密，谁也不敢告诉。

很多次，赵阳光都在想，如果自己真的不是爸爸的儿子怎么办？

如果那个小时候跟他长得很像的人，真的是他爸爸，而他来找他了要怎么办？

赵阳光执着寻找真相的原因，除了好奇，还有一层原因，就是真的不想离开赵允凛，他想着找到那个人了，或许就能躲避过去。

“我以为我不是爸爸的儿子……”赵阳光哭着说，身体蜷缩在一起，颤抖得很厉害，“我跟爸爸一点也不像，我以为你不是我爸爸了！”

“我怎么会不是你爸爸。”赵允凛轻柔地摸了摸赵阳光的头发，亲了一下，声音温柔地安慰着他，“你是我的儿子，不会错。”

赵阳光点头，使劲地点头。

即便眼泪还是不断落下来，赵阳光还是抽泣着抬起头来，看着赵允凛，“我是你的儿子……”

“当然。”赵允凛说，眼角流下一滴眼泪，不动声色。

他没想到赵阳光会哭得这么厉害，他也不知道这小家伙是怎么了，他以为，赵阳光听到自己是他生出来的话后，会震惊，然后觉得别扭。

“阳阳，你给我说清楚，你听到了什么？”

待赵阳光的情绪平伏了，安静地被赵允凛抱在怀里，赵允凛才低声问他。

“你生下了我。”赵阳光哭过的小脸很红润，很是乖巧地蜷缩着身体，“我有两个爸爸。”

赵允凛愣了一下。

啊，该隐瞒的都已经知道了。

“你能接受吗？”赵允凛试探地问。

“接受什么？”赵阳光眨了眨眼睛。

“就是……我生下你……”赵允凛有点小心翼翼。

赵阳光正了正身子，好奇地看着赵允凛，“你怎么生下我的？”

“这个……”

“我是从你屁股‘扑哒’一下出来的吗？”赵阳光继续好奇。

“……”

“那你就是我妈妈了啊！为什么我要叫你‘爸爸’呢？你是妈妈啊！”

“……不，我是爸爸。”

“骗人！你不要再骗我了！”

赵允凛哭笑不得，儿子这么爽快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他是该高兴的，没想到，眼下，觉得别扭的人会是自己。赵阳光的承受能力，总是在他的意料之外，正如他总是猜不透这儿子的想法一样。

但是，现在最严峻的问题是要让儿子保守秘密。

“那个，阳阳，我们玩一个游戏。”赵允凛说，要把赵阳光放下来。

赵阳光却不愿意，直接抱住赵允凛的脖子，不要下来，黏人得很。

赵允凛笑，只能由着他，把像小树熊一样的赵阳光抱得更紧了，对他说道：“你今天听到的话，是秘密，我们不能说出去。”

“你生下我，我有两个爸爸，都是秘密？”赵阳光眨了眨眼睛。

“嗯。”赵允凛点头。

“没问题，我保守秘密很厉害的！”赵阳光爽快答应了，此刻心情已经不错了，话便多了，“我之前也保守过一个秘密，只告诉了一个人呢！”

赵阳光自豪地说着自己的辉煌历史。

赵允凛随口问道：“什么秘密？”

赵阳光一愣，眨了眨眼睛，看了赵允凛一眼。

“既然是秘密，怎么可能告诉你。”赵阳光说，便伏在赵允凛的肩头，闭上了眼睛，“爸爸，你真是我的爸爸，真好。”

“我本来就是你爸爸。”赵允凛轻扫着赵阳光的背，轻声道：“你是我儿子才是我的福气，真的。”

怀里，没有传出声音。

赵允凛低头看去，赵阳光已经睡着了。

这孩子，才一会儿的功夫就睡下去了。

或许，是这段时间太过忙碌了，待一切都真相大白了，赵阳光才终于觉得筋疲力尽。这，也是因为终于安心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