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类似的对话都在李阿姨的叹息中结束。
从医院出来,康子维赶往公司。
两地之间有一段距离,几站公交后,要转乘地铁。
地铁呼啸飞驰,带起了车厢里强劲的风。
康子维站在风口处,头发被气流吹乱。
离开医院时,主治医生找他谈话。
“美国那边有一种新药,临床效果显著,我们医院之前引进了一批,患者的反应很好。就你阿姨现在的情况来看,我觉得你们可以试一试。当然,价格会比现在吃的药贵……好好考虑一下吧。”
出了地铁站,康子维看了看表,得跑步过去了。
如果改吃新药,那预支的薪水就不能给阿姨买补品了。
午休时,康子维只扒了几口饭。他全副心思都在是否用新药上面。
幸好现在是淡季,公司里没有多少工作。
下午,康子维按时下班,又去一趟医院。之后,回大排档里帮忙。晚上,他当兼职酒保,一直工作到凌晨;而周六日白天,他就去当家教。
“……阿姨,医生说现在有一种新药,很有效的,我们也试试,怎么样?”这天,等阿姨喝完了粥,康子维问她。
李阿姨摇摇头,拍了拍康子维的手背,“子维,够了,现在这样就可以了。生死有命,我这一辈子已经算活得很有意义。现在中心有人打理,我也放心;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其实我存了一笔钱,虽然不是很多……之前想着给你结婚用的。既然你不打算结婚,那往后……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吧。”
康子维的眼睛一阵刺痛,鼻头一酸,“……阿姨,对不起……”
李阿姨眼眶红了,“傻孩子,道歉干什么?倒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
又聊了一阵,看着阿姨睡下,康子维才离开病房。
走出房门,康子维心一惊。
齐非站在门边。
康子维说不出话来。
齐非转头看了他一眼,“……治疗费一共要多少?”
康子维回神后,“……费用是一期一期地算的,看病情变化。”
齐非拿出金卡,“拿去,往后治疗费需要多少就刷多少。”
“我不能要。”康子维马上拒绝。
“收起你那无聊的自尊心。”齐非将卡塞到他手里,“这钱又不是给你的,是给躺在里面的李阿姨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康子维不说话,抿着唇。
是的,他自尊心作祟,宁愿自己咬牙撑着,也不向身边家财万贯的齐非求助。
“死脑筋。难道你就不想看到她的病情早日好转?还在这里纠结做什么?”齐非没好气地说。
要不是他好奇心旺盛,让小玉查一下康子维的行踪,他还真不知道这家伙这么能撑。
“……我们不能白白要你的钱。我就当借着,往后……慢慢还。”
“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齐非瞥了他一眼,“迟一点我们就要开始准备夏季秀了,你要是还像最近那样态度散漫无所作为就等着被炒鱿鱼好了。”
康子维看着齐非。后者不是不关心他的。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工作的。”他向齐非保证道。
——
离开医院后,康子维上了齐非的车。
“……我在这边有一套房子,地理位置不错,离医院和公司都不算远,我带你去看看。”齐非戴上墨镜,对康子维说到。
“……为什么?”康子维正扣着安全带,听到齐非的话,很是愕然。
“往后你来医院照顾人、去公司上班也方便。”
“不行,您已经帮我们付了治疗费,其他的事……不能再麻烦您。”
齐非发动车子,“我又不是把房子送你,只是给你暂住而已;等李阿姨身体好了,你就搬回原来的地方去。”
闻言,康子维也找不出什么拒绝的话了。
“……老板,谢谢您。”
“……我是看在李阿姨年纪大了的份上。”刚才站在病房外,齐非听到了里面的对话,心里是有些难过的;他对自己的太奶奶有深厚的感情,很容易就能体会到其中的意味。
——
接下来两天,康子维在家打包一些必需的东西,准备搬到新地方去。新房子里家具设备几乎一应俱全,他也没必要费心思。
晚上,大排档中。
江峻森刚好过来吃晚饭,康子维便和他聊起来。
“你呀,最近遇上这么困难的事怎么也不找我帮忙啊?”听完康子维说李阿姨的事后,江峻森皱眉问。
“大家的生活都过得勉勉强强,我也不好意思加重你的负担啊。”康子维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