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就去,医生您把药单子给我,我让家人去帮我抓药。”
医生便把单子递过去,叮嘱道:“我就在这等着,你把血检结果拿来我看。”
迟恒乖乖点头,但是拿到药单子后,他一踏出诊疗室的门,就赶紧遁了,片刻都没多留。他甚至都没有在楼上买好药,而是坐电梯来到熙熙攘攘的一楼大厅,排长队拿了药。
好在陆铭衍只是给他安排了贵宾级待遇,并不像其他世家子弟那样从每一项必经的检查科目到接待的诊疗医师,甚至是负责抓药的药剂师都指定的清清楚楚事无巨细,末了还要派个看护时时刻刻小心盯着。
要真是那样的话,迟恒打一开始就头也不回地果断离开。
迟恒买好药从熙攘的候诊大厅挤出来,又自个循着路标一路走到停车场出口处,然后这才给陆铭衍发了一条短信。几分钟后,一辆银灰色的凯迪拉克从另一个方向徐徐驶来,在他身边停下。
迟恒坐上车,车子缓缓发动。
“是不是让你等很久了?”
“三十来分钟吧。”
迟恒笑了笑,“中午我做饭吧。”
“好。”
俩人坐在前面,时不时听到后座传来划弄购物袋的“滋啦”声响,迟恒扭过头,朝后边瞅了几眼,“你买了什么?我看那袋子里的东西好像是活的。”
“几只梭子蟹。”
“哦。”迟恒收回目光,“是清蒸还是红烧?”
“清蒸吧,你最近上火。”陆铭衍打着方向盘平稳地拐了个弯,“而且有点饿,清蒸能快一点。”
“嗯。”
这算是结束了上午的征程。回去的路上俩人三句两句地闲聊着,气氛随意而闲适,让迟恒舒缓不少。
在这样的氛围中,陆铭衍徐徐问起,“检查结果怎么样?”
“哦,就是最近压力有点大,身体有些负荷过重,医生让我多休息好好吃饭,最好能禁烟禁酒,过一阵子身子自然就调整过来了,还给我开了些药,补药,让我先吃着。”
“最近压力大负荷重,是因为工作吗?”
迟恒睁着眼睛说瞎话,“嗯,是。”
“你现在比以前更忙?”
迟恒解释说,“最近要升职,所以交接、汇报等杂七杂八的事比以前多,工作量也稍微加大。”
“那你最近心神不宁也是因为这事?”
迟恒的第一反应是,我怎么表现出心神不宁了?没有吧。
“嗯,是的。要升的职位虽不算很高,但也不低,利益关系网摆在那儿,自然有人同意有人不同意,总之议论纷纷。”他只好应着对方的问题解释下去。“新职位的工作量自然会比以前更大,以后兴许会更忙,还好婚礼不是最近办,否则真要忙不过来。”才说完这句话,迟恒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有片刻的空白和茫然。
陆铭衍问:“婚礼不会妨碍到你吧?”
迟恒垂着眼轻轻摇头,“不会。”他又胡乱地转移了自己的视线,把脸对着车窗。
方才还放松的神经又缓缓紧绷起来。
迟恒叹了口气。
陆铭衍以为他还在为工作的事烦心,于是又问:“有没有考虑过辞职?”
“当然没有。”事业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我知道你精力充沛,但也没必要把自己弄得筋疲力尽是不是?如果工作太辛苦那就换个轻松点的,你并不差那点钱。”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其实我跟你情况不太一样,你背后有整个陆家,而苏家其实和我无关。”迟恒的语气很平稳,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抱怨或不满,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就算是这样……”陆铭衍应道,旋即再自然不过地回问一句,“那你不是陆家的人吗?”
听到这话的迟恒先是一愣,回味过来后低下头,淡淡一笑。
这一句“我养你”说得几乎让人无从察觉并且毫无违和感。
迟恒沉默片刻,“谢谢你,但我还得有自己的事业才行,否则哪一天一无所有,还能有个活法,人总要给自己留条退路。”
“一无所有?你怎么会这么想?你不会的。”
“这可说不定,毕竟人事易变,像我以前也没想过会来苏家,更没想过会和你……”结婚。更没想过会有孩子。迟恒轻叹一声,“先做最坏的打算总归是没错吧。”
陆铭衍猜到谈话会是这个结果,因为迟恒在某些方面总是异常固执和坚持。
多年前被债主逼上门,迟恒一个人躲在肮脏的下水道里捂着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破旧的出租房被砸得一片狼藉后归于平静,他终于能从下水道里出来,入眼便是一把上了锈的短刀,是那群人刻意留下作为威胁。
当年他还很小,却和死亡一线之隔。
从小到大的这些经历,让他的危机意识超乎寻常,任何事情,不论现状如何,他都会做最坏的打算。
俩人拎着东西回到家,迟恒喝了口茶就去厨房做饭。
水池里还有一条前天买回的鲷鱼,迟恒怕它已经不新鲜,就用米醋多洗了几遍再擦干,又在鱼身上均匀地抹好盐。处理完这条鱼他又把两只梭子蟹麻利地拆了,扔到黄酒里泡着,一连串的动作看起来很是熟练。
陆铭衍挂了电话就来到厨房,站在门口看到这样的场景。他走过去,开始帮迟恒捣鼓那些食材。做饭的时候没人说话,手碰着手,也只是很自然地让开,默契地把这些都处理好。
其实迟恒很喜欢吃海鲜类,尤其是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