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不是把你的命要了麽?想对江湖人放这样的大话,就得有相符的本事,代价就是为期一个月的猎杀,没被杀死,当初的话才能被认同。不过为了不被察觉杀人香的底细,清和只能一个人在外头过,鬼灯收了他的消息,自然会把他的行踪卖给别人,所以一个月来他大概没一天好睡的。」
秋灿现在才了解裴清和去做了什麽,可裴清和却只说是去游玩,根本两码子事,他错愕回首,和走出厨房的裴大夫对上目光。
裴清和挑眉微笑,一派悠然的晃上楼,秋灿扬声喊:「你去哪儿?」
「睡觉。」
魏大夫哼了声,吩咐道:「你让他睡吧。别管他了。再几日他就要走,你跟他一块儿走?」
「我……」
「随便吧。不过你要是走了,那间房就变回仓库用,收留这麽一个蠢蛋我还挺不乐意。」
「这话伤人啊。」秋灿讪笑。
「你书读不多又不聪明,我讲的是事实。」
「是是是。」事实往往伤人,秋灿觉得魏大夫太可怕,还是面带笑容的蓝大夫好相处,他夹着尾巴就逃到前头,远离魏大夫。
裴清和确实整个月没能睡好,以往都是他伏击目标,还没有过被当作目标的情况,但生命遇到危险的经验不算陌生,他曾被扔到山里,只带了一把短刀想办法活下去。
对外界而言,杀人香这组织早就是百年前的传说,但对他就是宿命,他的母亲弃他而去,而且杀害了他的生父,他决定成为杀手时,第一个杀的就是那个狠心绝情的女人。
他想变得更坚强,直到能保护所有他想守护的事物,而他明白这必须付出代价,所以被带去山里,他并不怨恨,他认知到的生存法则就是弱肉强食。直到後来,长老们安排他另一个身份,要他学医,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内心充满矛盾,一手杀人,一手救人,他觉得迷惘。
直到去年的大年夜,他遇到秋灿这个男人,当时秋灿趴在桌上睡着,一边念着一个叫秋桦的名字,一边流泪,他觉得秋灿当时的样子也很旁徨,不禁觉得好奇。
裴清和并没有在秋灿身上找到什麽答案,也没有消除那份莫名的好奇,只是每次见面秋灿的时候,心里有点骚动,但更多的是之後的平静安心。
「你知道你刚才流口水麽?」秋灿靠坐在床架边,戏谑的打量裴清和。「睡这麽爽?」
裴清和一脸懵懵的望着秋灿,抹抹嘴边,并没有秋灿讲的口水,他坐起来问:「什麽时辰?」
「亥时正。」
「这麽晚你在我房里干什麽?」
秋灿笑得别有深意,他知道裴清和能睡得这麽熟,是因为绦草堂是自己人的地盘,看到裴清和这麽没防备的样子,看起来真想狠狠捉弄,忽然间他了解为什麽那些孩子每天都想尽办法要看自己出洋相了。
「嗯?」裴清和歪头看人。
「没干什麽。借夜壶。」
裴清和闻言往角落的夜壶扫了眼,摆手道:「请自便。应该是空的。」
秋灿并非是来借东西,但还是装装样子把夜壶提起,背对人问:「你为什麽不跟我解释,自己让那麽多人追杀?这是义气还是信守诺言?」
「江湖杂鱼才碰不到我一根汗毛。别把我想得太伟大啦。只是觉得找个伙计回玄草堂帮忙挺不错,你在这里做什麽,到玄草堂就跟着做什麽。」
「我还没答应第二项。」秋灿回头睨他。
裴清和徒手把长发往後梳拢,不冷不热的确认:「你不想?嗯,那倒是,你自由惯了。随你吧,反正我救你一命,还有两条命。」
「我没说不好,我是想问你何时动身。」秋灿一别扭,说话也大声。
裴清和点头想了下,忖道:「很久没跟他们过中秋,今年就在这儿过,之後就能动身南下了。」
「噢。」秋灿点头附和了声,转身拿了夜壶要走,忽地被裴清和喊住,他走到房外要关门,从虚掩的门缝回觑。
裴清和扬起很是愉快的笑容对他说:「就算你决定不到玄草堂,你的命也是我的。」
「呿。」
秋灿比了一个手势骂人,关门走人,心脏噗咚噗咚乱跳,搞不清楚那是什麽意思,只觉得裴清和在戏弄他,将来有机会他一定要裴清和出糗。
* * *
夜半风动,暗香飘送,这晚秋灿灌了一大壶水,害自己跑了两次厕所才想起跟裴清和借的夜壶根本没用。
偷偷送回去裴清和房里也是可以,但他犯困,夜深人静时闻着院里的花香,想起一些杀人香的传闻。杀手一般不会在身上留任何味道,就算沾上什麽气味也会用内力震开,但是杀人香却反其道而行,故意让人对味道产生精神上的恐惧。
人家说疑心生暗鬼,一般人当然没感觉,但做了会招惹杀身之祸的事就不一定,气味是无形之物,难以捉摸,就算闻得到也很难确定它是否存在。
蓝大夫说原本他们的祖先只是皇族暗地培育的暗宫,做的事不仅仅是杀人,但有个迷糊祖先在伏击目标时没察觉身上一件衣物沾上平日用的薰香,因而让人发现,虽然任务办成,却被同伴取笑。
暗宫随政局平稳而被忽略,逐渐脱离皇权束缚。正所谓鸟尽弓藏,像他们这样的工具若用不到就会是个威胁和污点,杀人香一度被设计、毒害,死了不少人,但有一部分人早有预料,侥幸脱逃。
後来这些祖先就用杀人香的名号出现,其後代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