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应声而灭,宫侍被李蒙忽然出声吓得手抖,这才重新点燃。
李蒙看了会儿那灯,一星光芒在暗夜里静静流淌,渐渐模糊起来。李蒙又要睡着时分,有人在外通传:“李大人,安大人求见。”
正是睡意浓的时候,李蒙半天没想起来,问道:“哪个安大人?”
“神女殿掌事安大人,说白天来的时候,落了东西,不知李大人此刻是否方便。”
李蒙这才想起来,必是安巴拉了。一番手忙脚乱穿好衣服起来,安巴拉才进门,李蒙打着呵欠,眼角噙着泪光,“安大人自己找罢,就这么大个地方,我是没注意多出来了什么。”
睡前喝多了茶,李蒙此刻有点想解决一桩人生大事,奈何安巴拉直接一撩袍襟,在李蒙对面坐下了。
“安大人这是何意?”李蒙憋不住问。
安巴拉眼神一直往茶具瞟。
“夜深不喝了。”
“你年纪轻轻,还怕失眠不成?”安巴拉侧头斜睨李蒙。
“不,怕安大人夜来多梦,被我师父吓着。”
安巴拉知李蒙揶揄白天他对赵洛懿前倨后恭的样,目中掠过一丝凶狠,只一瞬转而苦笑。
“到底什么事,说罢,回头师父回来,看见你在这里,怕要揍你一顿。”
“我又不盯着他的人,揍我作甚。”安巴拉终于还上了嘴,但见李蒙脸色微红,不过也仅仅如此,不由下颌前伸,不怀好意地探问:“赵洛懿不是你师父吗?你还真的陪到床上去了?”
李蒙咳嗽两声,取了一只茶杯,刚喝一口,就想起本来要尿尿,喝不喝都不是,只想快点打发了安巴拉。
“关你屁事。”李蒙粗声道,“到底什么事,快说。”
安巴拉摸着下巴不怀好意地笑道:“数月前在大秦境内,要不是我放你们师徒一马,今日你们也不能在这内宫享福。现你师父得势,想请你们俩,在国君面前,为在下美言两句。”安巴拉“在下”二字说得十分生硬,倒不是他大秦话生硬,李蒙也看出来了,他现在说大秦官话溜多了,想必为了教赵洛懿,也补了不少课。
“你不是跟着圣子吗?”李蒙指间拈着茶杯,转了转,不信任地看了安巴拉一眼。
安巴拉神色间有些不自在,短促地说:“说来话长,你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只要告诉你师父,要是用得上在下,可以吩咐。话带到便是了。”
“你自己说去。”
安巴拉抿着嘴唇,手掌在桌上收紧成拳。
“你不是怕他?”李蒙难以置信道。
“反正,你知道我有这个意思就是。”安巴拉往门边瞥了一眼,门上映着两个宫侍的影子,俱是端立,他似乎不敢多呆,却又急着想让李蒙知道,他和他们是站一队的,走到门边,扭回头来,他的脸沉浸在阴影中,连脸上刺青都看不清,声音传来:“对了,你师父叫我带个话,今夜他不回来睡,你不用等他。”
安巴拉一走,李蒙顿时跳起来,急急忙忙往外去如厕。
出来后但觉浑身这才舒畅,一背都热出了汗,李蒙窘得无以复加,不过寝殿外的宫侍就像木头桩子杵着,李蒙从他们面前走过,他们眼珠子也不动一下。
算日子,已经初十了。晚风清凉湿润,带着阵阵花香,朦胧睡意散去,李蒙头脑清醒起来,遥遥望月,月亮像个被人掰坏了的饼。圣子说的话在李蒙心中笼上一层阴影,月夜,今日不就是月夜吗?
晚饭时赵洛懿说晚上要回来,安巴拉又说他让带话不回来,每日里这宫殿进出的有谁,宫侍想必会对赵洛懿汇报。既然是赵洛懿让他来的,他又为什么说自己是来找东西呢?
看来宫侍里果然不止赵洛懿的人,安巴拉看上去是圣子的人,但今晚来显然是要撇清干系,向李蒙撇清,李蒙必然要告诉赵洛懿,他想赢得赵洛懿的信任。赵洛懿已经能在南湄国君面前为别人美言了?李蒙不禁对这个“英明”的国主充满好奇。
躺在榻上,李蒙翻来覆去地想,头都炸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要醒不醒时,依稀看见一丝光亮,不是灯光,是青蒙蒙的天光。
身后一臂揽着李蒙的腰,他迷迷糊糊往后摸了摸赵洛懿的脸,嗅见浓重香气,大概他衣服上熏了什么。
“这么晚才回来。”靠着赵洛懿温热宽厚的胸膛,李蒙又想睡了。
“睡。”赵洛懿一掌盖住李蒙的眼睛。
李蒙抽了抽鼻子,登时清醒过来,凛然于心的是一股血气,连熏香都盖不住。赵洛懿五大三粗,从不用熏香,这两天也没有用过。
李蒙呼吸粗重起来。
赵洛懿察觉到,一条腿发着抖贴住李蒙的腿,壮实的小腿摩挲李蒙的腿,脚掌向衬裤中探,靠近李蒙光洁热乎的小腿。
半晌,李蒙伸手入赵洛懿腰中,翻了个身,搂着赵洛懿的腰。
赵洛懿亲了亲他的耳朵,沉声道:“一夜没得空睡,陪我睡会。”
李蒙轻轻“嗯”了一声。
不足一刻,李蒙就听见赵洛懿呼吸变得沉稳均匀,他眼睫猛一颤,看了赵洛懿沉静的面容一眼。
晨曦洒下,赵洛懿面孔雪白,连嘴唇也毫无血色,李蒙忍不住鼻子向前探,温热的吐息交错,李蒙才稍稍安心,只是闭起眼睛之后,再也无法入睡。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冷!感恩节快乐!特别感谢每个看文的读者,每一个收藏每一个评论都燃起崽子的中二之魂继续敲字,这大概——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