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见底,容勉觉得身上凉凉的,原来是因为喝得太急,脖颈,胸口前襟都被酒给沾湿了。
把酒坛扔掉,他打了个饱嗝,扭头去找夏侯绝,见对方目光带笑,没有凌厉,他松了口气。
但见夏侯绝一直盯着自己胸口,容勉立时意识到什么,挥手叫人再拿一坛酒来,朝夏侯绝一笑,“王爷,我浪费了很多酒呢。我知道,我再喝一坛!”
见人又送来坛一模一样的酒,容勉抱起来又要喝。
夏侯绝脸上终于挂不住了,挥手止住他,“喝甚,这一坛已足够,本郡十分高兴,吃菜。”
他说罢伸手亲自为容勉夹了菜送过去,容勉感激涕零,内心几乎要落泪了,终于放过他了,如果再喝一坛下去,非要酒精中毒而死。
可是夏侯绝伸着筷子送到他面前,那筷子上的菜就是不落盘内,直直地往容勉的唇边捅,这是要……喂他?
这宠爱未免也太过了吧?
容勉目瞪口呆,不怕张嘴。
“怎么,嫌弃本郡送的菜不好吃?”夏侯绝又沉了脸,“这天下哪个人能得到我这样相待,容勉你果真不吃?”
“不是这样的,其实我酒喝多了,肚子还很饱……”容勉赶忙解释。
“原来是在怪本郡喂你酒喝……”夏侯绝冷森勾唇,
“我吃!”
容勉二话不说,张嘴咬住筷子,把上面的肉往下一撸,直接填进嘴里,才嚼了两口,忽听夏侯绝再次缓缓开口——
“今夜花好月圆,本郡差人把御尘王找来,想必他正在来的路上……”
“咳咳咳!”
容勉话还没听完,顿时觉得喉头发痒,有什么卡里面去了,他一阵剧烈咳嗽,直到喉头发疼,昏天暗地的又喝了一顿水冲灌,才勉强恢复了一点,只是听到“御尘王”仨字,酒嘴都是苦的,连现在坐在这里都好像是在被针扎一样。
“郡王,咳咳,不必这样吧。御尘王他很忙的——”容勉恳求地望着状似一本正经的夏侯绝,内心开始流泪。
“原来你对御尘王,比对本郡更要了解呵。”
夏侯绝拈了粒花生米送到容勉唇边,就这样擎着不退不让地让对方吃。
容勉有点烦躁了,但看在绢纱的份上决定快点完成这事,在苏御来之前,先快溜,他伸脖子把夏侯绝指尖的花生米勾进嘴里嚼嚼吞下去,夏侯绝伸出手抚了抚他的头发,笑得像鲜艳的食人花,嘴里吐出一个柔软的字符:“乖——”
感觉自己很像对方养的一只大猫。容勉不很受用,但也不表现出来。
他开门见山,把绢纱再拿出来,“郡王,上次您赠给容勉此物时,我便知道,您必是对我一番另眼相待的。听闻万琼国织纱技艺独到,这一次融雪娘娘桃花宴,芬芳夺目,万紫千红,若是有这绢纱相衬,必会锦上添花。”
“郡王不管这事。”夏侯绝见他提正事,更加一本正经回。
“您赠了容勉这织纱,便是为我打开了一扇门。勉儿认了真,夏侯郡王您必是会鼎力相助的。毕竟以您的身份地位,必不会只给容勉一缕绢纱的不是吗。”
容勉积极说道,眼冒精光却诚心地看着夏侯绝,“今日勉儿心诚,对郡王您打心里恭敬侍候着,虽然我为庶子,但却不想永远寄人篱下。前有嫡子大哥二哥都十分出色,本来我只需要安逸生活便可,但从痴傻至今未曾见过生身母亲一面,母子分离之苦煎熬倍至。敬王妃宴上能得郡王您的赏识,是勉儿的幸运,更是我母亲的福寿。”
“庶子虽位低身陋,可我只想求郡王爷,能全我与母亲相见。我未求其他,只求这一点。”
“你母亲?”
夏侯绝自是分外厌恨庶子,他自己便是将那些庶子女全部铲除,才有了今日这般地位。
对于容勉,若非敬王妃宴会上,见他稍有些机巧,夏侯绝也不至于今日肯来这与小庶子相见。
若非苏御坦护容勉,夏侯绝也不会眼看着他喝一坛酒也不阻止。
他夏侯绝心胸是不宽广,对于庶出兄弟姐妹的相害,他对天下的庶子女们也不会喜欢!容勉亦是。
但他说到他的母亲……那些妾室,最是可恨,勾引有权有势的男子,妄图攀附富贵,生下庶子,便妄想能继承家业,呵呵……
容勉对自己的母亲了解得并不多,但他有去了解夏侯绝。
听到他如此问,便随意编了个事,先取得对方信任,“我母亲本不需要被偏门抬入容府,而当年容府也不是皇商,没有如今的荣华富贵,那时候的我娘亲是位千金小姐,因不知其中何等缘由,被姐姐所构陷,与父亲婚前珠胎暗结,才被偏门抬入……”
容勉一边说一边小心看夏侯绝面色,末了直接道,“男子有钱有势便想享尽天下美色,若是能稍稍自律,又怎会有庶出子女之流?勉儿不想作庶子,但却无法更改命运。勉儿也不想露面逞能,但却无法看着生身母亲被终年关在小黑屋……郡王,请您成全我吧!”
他蓦地起身双膝跪向夏侯绝,大声呼道。
本来容勉说话,并不得夏侯绝之喜,便算是容勉这个人,也不很让夏侯绝在意。
但对方越说,夏侯绝偏偏开始觉得有那么点道理。
虽然不喜欢庶出子女,就连他们的母亲也是狐狸精!
但容勉的母亲似乎情有可原,再者他母亲被关起来,终年在黑屋内……至少眼前人倒有一片孝心。
不争不夺有孝心。
夏侯绝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