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曹恩凡愣怔着,严天佐眉头一拧,右手握拳砸在了左手手心,抬脚跺地,“哎!这可如何是好!郡主忘词儿了!”
曹恩凡看他这独角戏还能演到什么时候,站在一旁不搭腔。严天佐突然一抬头,带着几分醉意的眼睛亮了一下,嬉笑着说:“我功夫不好,不配演六郎。不如你这个会耍枪的真六郎,给我演一个吧!”
曹恩凡看他翘首期待的样子,也不好驳他面子,只说:“我不会唱戏啊!”
“不用你唱。”严天佐两步走到厅角,把倚着的那把枪拎了起来,双手端着抖了一抖,“你就耍套枪法抵过了。”
曹恩凡接过枪,看了他一眼,随手舞了个枪花,摇头笑道:“你天天去看我卖艺,还没看够啊?”
“没看够,就是因为看不够,才天天去看你的。”
这话说的曹恩凡浑身燥热,虽说喝了酒,可他知道不是因为酒,是因为眼前这个人。既然他这么说了,曹恩凡便没犹豫,提着枪进了院子,潇洒地舞动了起来。
月光映射在枪头上,精光四溅。红缨翻飞如一团抖动的真火。僵直的枪杆在曹恩凡手中似活了起来,在他周身惊龙般飞腾。曹恩凡双手握着枪身,向上斜插接着一摆,使出一招“金簪拨灯”,接着两手同时一松,枪身沿着惯性直冲上去,似是金龙飞天,他右手顺势一抓,逮住枪杆底端,把整条枪牵了回来,左手接应,“啪”地一声打在地上,身后桂树微微抖动,簌簌落下花瓣来。枪头稍一反弹便借力上挑,而后单手端枪,箭步侧前,用腰力一顶,枪尖长眼一般分毫不差点在了一枚金黄花瓣上。
行云流水的几招看得严天佐目瞪口呆。要是在天桥,曹恩凡不会表演这样的招数,这几招没什么花巧,只有懂功夫的人才能足见其中精深。何况这几式想耍得漂亮是极费力的,他一直听章晋平劝,不练这么受累不讨好的功夫。今天或许是喝的兴奋了,又有严天佐在身边,一时脑热,把使得最顺的几招亮了出来。
脆亮的掌声响起,曹恩凡收了势,回身像严天佐抱一拳,也开起了玩笑:“这位爷,不赏点吗?”
严天佐急忙答应,在身上上上下下地摸。曹恩凡笑着走过来,拦住了他的手:“逗你呢。”严天佐发现自己犯了傻,笑了两声,看到他手里的枪,说:“你教我练几招吧,反正也没什么事干。”
曹恩凡的师父是个神秘的人物,枪法中有一套不与各路相同的独门绝技,隐修之前再三嘱咐他不要随便传授于人。曹恩凡当年年幼,师命如山,不敢违拗,因此从不把师父的独门招式拿出来表演,今天是高兴过了,忘了师命,竟练给严天佐看了。现在让他教他,他可万万不敢了。
“那几招需要有些根底,我教你简单的吧。”
“什么都好!”
严天佐没有执着于那惊为天人的几招,拿过枪,跟着曹恩凡的指令一招一式地动作。无奈一壶酒在肚子里,脚下虚浮,比划了几下,便不行了,嚷嚷着让曹恩凡帮他。
曹恩凡走过来,拖着他的肘,扶着他的腰,两个人贴的近,一股奇异的气氛,带着酒气挥发了出来。
严天佐剑眉朗目,鼻梁窄挺,嘴唇线条干净利落,面颊瘦削。身形虽瘦,却好在骨架舒展,丝毫不显单薄。曹恩凡看得心醉,脸上带着酒后的红晕,呼吸跟着热了起来。
严天佐不知他为何忽然不说话了,偏过头来,见他看着自己。他一直觉得曹恩凡好看,眉目间总是有情,所以经常情不自禁地拿他去比戏台上痴情的柴郡主,眼前他正凝眸望着自己,这眉眼间更是比戏台上的人物动情许多。他虽只穿着朴素的夹袍,月光笼在他的身上流光莹莹,竟是不逊色于那些锦绣行头,眸中星星点点漾着□□。严天佐脑子一乱,往前一倾,在曹恩凡唇边亲了一口。
这一下太突然,直至严天佐亲完了,两人还是端着枪,谁都没动。严天佐弓着步子,腿有些疼,才终于干咳一声,站直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