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祤盯着他看了一阵,露出个浅浅的笑来,“我没有那样觉得。”
郁子珩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缓缓吐出一口气,又道:“等这边的事都处理完了,你身子也好了,我陪你回你的家乡去。你想待多久都可以,一年去几次也没关系,嗯……不过最好不要一辈子都不回来就行。”
“要是我好不了了,你能找个人把我的骨灰送……”
“那种事不会发生!”郁子珩大声打断他,声音里却有不易察觉的颤抖。
阙祤长长叹了口气,不知为什么忽然有些心疼眼前这人,他坐起来些,拍拍郁子珩搭在自己浴桶边上的一只手,“我暂时不会有事,不过有点准备总归是好的。说实话,你现在有没有后悔?”
“后悔什么?”这一次阙祤没有穿着里衣沐浴,这么一动,那团刺青便完完全全地映在了郁子珩眼中,让他移不开视线。
阙祤道:“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郁子珩伸手过去,拇指在那刺青上慢慢擦过,而后低下头来在上头留了一个浅吻,“我永远都不会后悔喜欢上你。”
洗干净了上楼的时候,阙祤脑袋里还飘着郁子珩说的那句话,和他含着笑却又无比认真的表情。当然还有那家伙不着寸缕在沐浴间里晃来晃去的身影——不得不承认,十分有料。
郁子珩也是心满意足,他知道阙祤这回算是把所有对自己的防备都卸下了,打从心里开始接受自己。他那具身体对自己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虽然只碰了那么一下,也害得自己到现在还沉浸在那令人迷醉的手感里回不过神。郁子珩想,若不是顾及他身体可能会受不住,自己大概已经把这人吃干抹净了。
刚回到总坛,郁子珩便叫冯宇威去将阙祤的情况和陈叔说了,这会儿陈叔已经等在了楼上。
阙祤有心支开郁子珩,又一次提出叫他去见林当他们,奈何郁子珩就是不肯。
陈叔看得透彻,道:“教主想知道就让他知道吧,不然回头他问,我也不能违抗他的命令说假话。”
郁子珩连连点头。
阙祤被他们两个弄得没办法,不再言语了。
“如何?”等陈叔放下阙祤的手腕,郁子急忙问道。
陈叔看了阙祤一眼,并未立即开口。
阙祤却是早已心中有数,道:“陈叔但说无妨。”
陈叔面色凝重,“内伤和毒性互相影响,两个都朝着更坏的方向发展了。”他摇着头,“你这孩子,真不该再动真气,胡闹,胡闹!”
郁子珩愧疚不已,“可还能医?”
“镇痛的药已经没用了,”陈叔道,“阎王笑不解,内伤便别想痊愈。”
送走了陈叔后,郁子珩便一言不发地在阙祤卧房外头站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阙祤走出来,停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道:“此事非你过错,你无须自责。”
“你怎么出来了?快进去好好歇着。”郁子珩想对他笑一笑,可惜还是失败了。他便不再勉强,推着阙祤又进了屋,直接将人按倒在床上。
阙祤任他摆弄,等他给自己盖好被子停下来,才道:“别想不该想的事。”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郁子珩在他床边坐下来。
阙祤不说话。
“你说‘博元修脉’和我的命,哪个更容易换来解药?”
阙祤的眉头猛地皱起,半晌才道:“哪个都不容易。”
“可总要试……”
“郁子珩!”阙祤的语气竟透出几分严厉来,“想想你自己的身份,别做荒唐事。”
郁子珩垂下眼,时隔许多年后,再一次强烈地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
阙祤翻了个身背对他,含糊道:“若你我之间一定有一个人要死,那你死我死又有什么分别呢?”
郁子珩怔住,脑子不大好用地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阙祤说了什么。明明该高兴的,心中的苦意却肆意蔓延开来,让他的鼻间都开始阵阵泛酸。他侧身躺到阙祤身后,伸手把那人拉到怀里,在他耳边道:“你的意思是,想和我同生共死?”
阙祤抬了下头,让他的手臂穿过颈间,“能同生自是最好,共死却不必了。这些事都是命里注定,我们就该让死的人安心去,活的人好好活着。”
“也许命运也在等着看你在绝境中再开出一条路来呢?”郁子珩把头埋在他的长发里,嗅了嗅其间仍带着些水汽的清新味道。
阙祤不想再谈论这个问题,将手覆在他环在自己腰间的小臂上,问道:“路上我一直分不出精力问你,那晚你去夜探,都发现了什么?”他话音未落,便察觉到身后的人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郁子珩沉默良久后,低声道:“我现在可以确定,派人袭击寻教分坛的人,想要杀了我的人,那暗道的主人,就是我的义父。”
“怎么确定的?”
“暗道里简直暗藏一片天地,只是那天地里的东西都是用石头雕琢而成,你简直想象不到,竟是花草树木一应俱全,连动物都有。”郁子珩闭上眼,仿佛还能看到那些东西,“还有一座庭院,那座庭院……”
感受到他环着自己的手臂紧了,阙祤轻抚了两下。
郁子珩顿了顿,接着道:“那座庭院,和我家中出事前所居住的地方,一模一样。”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阙祤觉得毛骨悚然。他转过身来,稍稍撑起身体,“你义父,他为什么……”
“我不知道,那个时候也没法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