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阙祤挣回自己的手,“教主慢走。”
郁子珩有些失望地将手握成拳背到身后,“你去哪儿?”
“回去午睡。”
“一起吧”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郁子珩抿了抿双唇,决定不去惹他不快。他唤来个路过的弟子,吩咐道:“传我命令,就说申时前不准放炮。”
阙祤侧头看了他一眼。
“省得他们打扰你休息。”郁子珩很直白地解释道。
阙祤没应声,继续往前走。
“陈叔说再行个三四次针,你的内伤便可痊愈了。”郁子珩跟上。
阙祤不知他要说什么,静静听着。
“我知道你早就待得闷了,等你都好了,我们出去玩几日如何?”
“去哪儿?”这件事的确勾起了阙祤的兴趣。
“梅阳城吧。”郁子珩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抚平了阙祤肩头的褶皱,“过个两三个月,正好是梅阳城名产酸梅酿味道最浓的时候,我们去尝尝。”
阙祤倒也不是真地关心去哪里,他只是如郁子珩所说,待得有些闷了,听他说要出去,自是愿意。又想起罗小川说的招收新弟子的事,便问道:“那时新弟子都能安排妥了?”
“差不多,不过后头的事也不用我操心了。”郁子珩歪了歪身子,用自己的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嗯……难道我看起来不如那个小胖子顺眼么?还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阙祤:“……”
“真不顺眼?”郁子珩简直不能接受。
阙祤哭笑不得,“顺不顺眼的,你觉得我和小川……”后头的话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郁子珩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的确是离谱了那么一点,“还不都怪你对我太不好了么。”
阙祤:“……”
☆、不期而会
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三五个凑成一堆说喝醉就喝醉的好日子转眼就到了头,寻教开始从散漫的状态中恢复,精神十足地迎接崭新的一年。
正月十八。
今日的议事却没在议事厅里进行,而是挪到了寻教总坛的入口处。以郁子珩为首,众人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站了,对面则跪了前后十几排,差不多有二三百个生人。
那些人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年纪大的不过也只有十六七岁,小一点的看上去连十岁都不到,大部分都是十一二的年纪。少年居多,也有零星几个少女掺在里头,都不说话,却总有人要偷偷抬起脸来去看那高高在上的大教主。
阙祤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些孩子虽瞧着对郁子珩颇为忌惮,偶尔看向他的眼神里却没有畏惧、恐怖这样的情绪,反而还有点懵懂的期待。他想,郁子珩的能耐大概还远不止自己看得到的这些,然而仅仅是这些,和他相比,也是自愧弗如。
正暗自感叹,忽觉有人在看自己,阙祤循着感觉望过去,却是林当站在另一边,双目如刀地剜了自己一眼,又看向了别处。除夕夜发生了那样的事后,他们两人还没有碰过面,没想到今日不可避免地见了,自己还没如何,他倒先不满了。阙祤不由自主地想起他的手摸在自己手上背上的感觉,差点在阳光底下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祝文杰走到跪在最前头的那一排面前,左右踱了一圈,轻笑道:“还不参见教主?”
少年少女们便都将身子伏得低低的,齐声道:“参见教主!”
声音虽然仍稚嫩了些,可倒还真喊出了几分气势。郁子珩满意地笑了笑,道:“都起来吧,抬起头给我瞧瞧。”
众人纷纷站起来,动作算不上整齐,却也瞧得出是经过一番训练的了。
“教主,”他一个个看过去时,尹梵在一旁道,“这些便是今年经过挑选后最终剩下来准许入教的,共有二百七十三名。”
郁子珩道:“老规矩,挑出三十个资质最好的留在总坛,其余的分到各分坛去。”
“属下和右护法已经斟酌出了一些在不同方面有天赋的孩子,”尹梵将自己手上的一本小册子向他那边递了递,“教主可要过目?”
郁子珩摇了下头,“不必,直接念出来就好。”
尹梵应了,唤过一名弟子,将册子交给他,让他念出来。
祝文杰走回来,指着入口外头的那块巨石道:“听到自己名字的,到那下头排成两队站好,听懂了么?”
“是!”少年少女们大声应着,眼里更加雀跃。
被尹梵唤来的那名弟子开始一个个地念出册子上写着的名字来。
“吴长河。”
“姜严。”
“方虹馨。”
……
阙祤干站在那里,闲来无事,目光便一直在下头的那群孩子里懒散地游荡。突然,对面也有两道目光射过来,和他的撞在了一处,那目光的主人又像被他吓到了一样,战战兢兢地将头埋了下去,肩头竟轻颤了起来。阙祤怔了怔,不由向前踏出了一步。
“怎么了?”郁子珩侧头问了他一句,同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阙祤张了张嘴,到底没说话。
三十个人的名字看看念到了最后。
“慢。”郁子珩抬手阻止了那弟子继续念下去,往前走了几步,指着站在倒数第三排居中的一个少年道,“你过来。”
一群人先是抬头看看他,又看看前后左右,都在找他叫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