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屁孩到挺会讨好人的。

琉婉云哼了声，他又麻利儿的爬下树。只挂铃铛当然不行，还得配合相应的法诀。既然师父动了将陈子龙收入云崖的念头，那她在他面前施法，便也不算犯了门规。

她口中轻声念咒，双手交叠画出弯月形图案，陈子龙站在一旁看的都呆傻了，张着嘴，口水都流到了下巴上。

“哇。云姐姐好厉害，仙术吗？”

他也将小手置于胸前交叠成一样的形状，画了半天，除了胳膊酸痛手指微麻外，没有任何变化。

“嘘，别吵。”琉婉云虚指树上的夺风铃，夺风铃幽光一闪，清脆的响了两声。

云歆之站在后面，看子龙螃蟹一样挥着爪子，小小的身子站在琉婉云身侧，两人皆是一身雪白，看起来，三人颇有一家人的感觉。

他不由的半挑了眉毛，低头去看自己的白衣，头一次觉得这么寂寥的白色也能如此动人。

挂完了这个，琉婉云径自牵着子龙向东北角而去，顺着村边缘逆向而行，将剩余七个小铃一一挂好。

依旧是由子龙挂铃，琉婉云施法，云歆之独自站在后面打酱油。

子龙仍然每次都要学着琉婉云的样子舞半天，再不忘夸她几句，就算琉婉云从不在意这些虚的，也投降在他甜甜的小嘴下，眉开眼笑叽叽喳喳闹得欢，完全把云歆之这个师父当透明。

“这一个铃铛，你们要挂到天黑？”

云歆之冷不丁的开口，语调忽扬忽抑。一句话说完，正骑在树枝上一边挂铃铛一边摘核桃的陈子龙手一抖，核桃咕噜噜从怀中滚了下去，琉婉云正诧异的回头向后看，瞬间被这场莫名其妙的核桃雨砸个正着，疼的她捂着脑袋都快哭了。

“师父，你这样说话会吓死人的。”她弯着腰去捡核桃。但无论她捡哪个，云歆之就隔空收走哪个，捡了半天她一个也没拿到，全落在云歆之手中的小袋里。

“师父，你...你...~~！”她一下直起身子瞪着眼，他的眼神让她感觉古怪，‘你’了半天愣是忘记了后面要说的话。她真是无语了，师父今天怎么有点怪里怪气的？

“走了。”他甩下两个字，一拂衣袖，掉头走掉了。

琉婉云抖着手指着他的背影，一脑门的莫名其妙。陈子龙爬下树凑到她跟前，一脸贼兮兮，“云哥哥一定是不高兴了。”

“我这么乖巧听话，哪里惹师父不高兴了？”琉婉云瞥一眼比她矮半个身子的小人儿，没好气的哼着。

“云哥哥肯定在怪你不理他。”陈子龙仰着小脸笑，肿眼泡使劲张大，却也只是比细缝宽一点点，双手叉着腰，一副‘我最明白’的样子，“一路上你看都没云哥哥一眼，当他不存在，他当然生气了。”

琉婉云实在没法将‘生气’两个字和云歆之联系在一起。

在她心里，云歆之永远都是无嗔无喜，不悲不怒的存在。她宁愿相信太阳有一天会熄灭，月亮有一天会陨落，也不相信师父会生气，还是生这种莫名其妙的怪气！

她蹙着眉头顺着云歆之的脚印向回走。子龙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若不是生气，师父为什么要冷不丁挤兑她一句？

被一堆核桃砸了脑门，要搁以往，师父早来问她疼不疼了，可今天却戏弄一般，不仅不闻不问，还捡哪个核桃他就收走哪个，这样的事情，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她揉着脑袋，忽然很想笑。

这么想着，她便忍不住笑起来，这一笑竟不能停，捂着肚子弯着腰，简直要笑出眼泪。

师父要不要这么可爱？

尤其是想到师父刚才的样子，一脸的不高兴，奇怪的眼神，欺负她时又微扬起来的嘴角，还有那怪里怪气的语调，让一向温淑有礼的她也一时忘记保持形象，蹲在地上笑的抽噎。

陈子龙看她笑的都快抽过了气，也配合的干笑两声。他其实很想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子龙，你，你千万不要，不要告诉我师父，我笑他了啊。”她还一抽一抽的，这样畅快淋漓的笑让她的脸泛出粉红，眼睛闪出盈盈的光。她正要站起身来，脖领子已经被人一下提拉起来了。她正要挣扎，却听到头顶飘来轻飘飘的两个字。

“迟了。”

她脸一黑，立马不敢再动，待宰的羔羊一般缩了缩脖子，弱弱的低叫着，“师父，您，您怎么来了。”

“怎么，不希望我来？”云歆之将她提起来对着他的脸，不待她回答，已经三两步消失在大路上。

陈子龙呆呆的站在他刚才站的位置，张着嘴巴愣了好半天。

忽然抬起左手做着同样提脖领的动作，双脚也学样儿般向前快走，嘴里还不休的嘟囔着，“唔...明明就是这样呀，怎么这么快的？怎么做到的？”

回去陈家，已近酉时。陈芳正做好了晚饭，依旧一盘咸菜，师徒二人碗中各一个茶叶蛋。不同的是，今天的梗米粥要浓稠许多，还洒了碎碎的白菜。

陈子龙先喂他爹吃了点米粥，这才来桌上吃饭。看见只有琉婉云二人碗中有蛋，也没丝毫不悦，反而欢欢喜喜的又是替云歆之夹菜，又是替琉婉云剥蛋，讨好的样子看的陈芳连连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琉婉云现在彻底安静下来。今天她被云歆之抓个正着，现在心虚的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只埋着头胡乱吃着，也不知道是什么味儿。

吃完饭她便向外面蹭去，还不待出院子，又被云歆之捉了回来，拉到枣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