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月:“……我会报仇的!”
于是,她们又徒步行走了许久。这回某只猫安分乖巧了很多。樊禅不疾不徐走在前面,她紧跟在后头,踩着人家的影子走,每一步都优雅而准确地踩在脸上……还蛮解恨的。
而后天上太阳渐渐移到头顶正上方,脚下影子缩成一个圆点,街上路人都开始回家或者是进路边某间茶馆酒楼里吃午饭了。这时她们已经走到了城东,快到城门口那里了。
有辆马车在离她们不远处的一户人家门前停了下来。方停稳,就从里头跳下个小丫鬟,小丫鬟再踮着脚尖,把一位少妇模样的女子小心搀扶下车。
本是寻常场景,可不经意的一眼,樊禅便觉察到了其中一丝异样。那少妇面色苍白的很,脚步也是虚浮,而且是有孕之身,已经显怀,约有五六个月大了。
只见那少妇皱着眉,在贴身丫鬟的搀扶下慢慢地走了几步,忽然脚下踢着了块凸起的石头,整个人重心不稳就要向前跌去。“小姐当心啊!”身边丫鬟惊叫出声,却来不及去扶稳,眼睁睁看着人往下摔,脸都吓白了。
就在要倒地的一瞬,忽然从侧面伸过来一只手,轻轻按着少妇肩头就将她稳住了。
“夫人当心。”耳边传来轻淡好听的音色。少妇转头,看见身侧那女子秀美的脸时呆愣了一下。
这等好看的女子,以前怎么没见过,应该不是本地人吧。但看对方一身道家打扮,原来是修道中人么……少妇回过神,感激地笑笑:“真是多谢你了,刚才不知怎的就有些头晕,没注意脚下。”
“小姐你刚才吓死我了。还好没摔着。”身旁的小丫鬟急急出声,眼里冒着泪花,还在一阵后怕:“还好还好,多亏了这位道人姐姐。”少妇听了,笑着拍拍她的手安抚。
“夫人面色不好,晕眩无力,身子已经极度虚弱了,还是去看大夫比较好。”樊禅道。
“这……”少妇低眉,若有所思,而后再次朝樊禅点头,温声道谢:“多谢姑娘提醒了。”说完便对丫鬟道:“竹雪,我们进去吧。”
这时已经有两个户院看见主子回来,小跑着从前院那里往这儿赶了。小丫鬟偷偷看了樊禅一眼,俏皮地笑笑,便搀扶着自家小姐慢慢走进府邸大门里。
樊禅站在路边,神色淡淡地目送她们进门,眼潭里却渐渐浮现冷光。而后,听她低声道了句:“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身后的小白猫仰起脑袋,戏谑:“你是说那美人少妇还是美人丫鬟?”
樊禅淡淡看她:“那人体虚亏损,并不是寻常患病所至,也不因为怀孕劳累。你应该能看得出来。”
猫不甚在意地甩甩耳朵。刚刚她在一旁观察那个凡人女子的面色,发现眉心泛黑,眼底显淡青色,身上是沾染了些许不好的东西。不过一般孕妇都是极易感染妖异的,何况是富贵人家宅阴多祸乱。她见怪不怪,也不大感兴趣。
但樊禅的脸色却是越发沉肃了。低眉沉吟片刻,她只身走到这户人家侧面的一处院墙前,戟指将一道白符打入了墙里。等做完这些,才转向勾月,轻声道:“走吧。”
……
☆、第10章 十到碗里来
“这是什么?!”山谷深处屋子里,猫瞥了眼桌面上的青白色大碗,冷声。
“清灵钵。”樊禅回答。
“这就是你所谓的替我疗伤?!”勾月强忍着用爪子抓花那张清冷美腻的脸的冲动,正姿蹲坐,端持道:“可不要告诉我,你想把我收进那里面。”
旁侧女子仿若对她的愠怒丝毫不在意,挽手捻诀,在那法器上轻点了一下,边道:“这是许多人求而不得的宝物,可用来疗伤。”
“那又如何!”小白猫语气不善,“好歹我在魔界里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竟让我屈身住在一个碗里头,简直有失颜面。”
“是清灵钵。”樊禅耐心纠正,侧目看了那小白团一眼:“你是伤损之身,每夜进去休憩,可滋补经脉,贯通灵力,受益无穷。长期借助它修炼,还能快些净化体内的戾气和魔性。”
……除去这面瘫脸和寡淡得要死的口吻,听起来怎么都像是那街边卖药的江湖骗子。勾月冷眼睨她,身后尾巴扫动了几下,“你肯帮我,却又要困我,到底意欲何为。我区区小妖,就算是摩飒王子的未婚妻,也不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吧。”
樊禅手里动作慢了些,因着勾月的话微微发怔。这一瞬间,好似有什么感觉掠过心头,却快得难以辨明。说起来,似乎连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带这只猫回来。
是因为……觉得投缘?她暗自苦笑了一下。或许只是因为当时的情景,恰好和几百年前,自己与那人的初遇有些像罢了。
回过神,她轻声开口:“无论如何,既然顺道救你回来,就该对你负责,帮你抵制魔元反噬,净化体内阴鹜的魔性。”
“真是自找麻烦!”勾月捶了捶腿脚,被四肢火辣辣的酸痛磨得很是烦躁,不悦道:“而且我本是魔族,要什么净化魔性。”
“你眼中的魔族该是什么样子的?”樊禅反问,波澜不惊的眼潭里泛着幽邃的光。
她一边用手指在钵体上勾画着繁复的符文,一边继续说:“狂躁易怒,嗜血成性喜欢滥杀无辜?没有感情,六亲不认,凶恶残酷得让所有人害怕,然后连自己的本心也遗失了,好似那些只会杀戮的行尸走肉?”
沉冷却又轻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