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听松在掏身上的荷包。
“我的银子也不多,一路虽然省着用,但也没剩多少了。”说着,他将荷包往床上一倒,小心地在一大堆银票里挑出了全部的碎银子递给赵七,“就这么多了,你们先用着点吧。”
赵七愣愣地看着,一时间目光都呆滞了。
他曾经真正视金钱如粪土,可自云端摔下,跌落泥潭之后,才真正知晓粪土的价值。当下也没来得及嫌弃他给的钱少,只瞧着那些银票,结巴问道:“你、你怎么有这么多银子?”
岳听松顺着他目光一看,挠了挠脑袋:“这些不是纸么?”
“这是银票啊!值好多银子的。”赵七诧异极了,“莫非你不知道?”
岳听松比他还诧异,甚至于有些委屈:“我还以为是师父放进去垫着的,都没仔细看,原来这都是钱?那我这一路上——”他想说自己风餐露宿,只能用那些碎银子吃最便宜的面食饱腹的事情,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实在不光荣,还显得自己非常愚笨无知,就闭了嘴不说。
赵七看他脸色,倒是猜出几分,也不说破,只是佯作震惊道:“这些钱……真的可以都给我吗?”
岳听松问:“这些够吗?”
“够够够!”赵七连连点头,用感激的目光看着他,“岳少侠,你真是我见过最有侠义心肠,最会仗义疏财,最最英俊潇洒的大侠了!”没错,真是好大一个睁眼瞎,让人想不骗都不行啊。
岳听松被这种目光一看,整个人都飘起来了。他不得不低下头确认自己是不是还踩在地上,而不是用出了什么轻功。
“那、那你就快去请大夫吧。”他的脸已经烧了起来,这狭小黑暗的空间几乎让他有些喘不过气,必须快点去外面透透气,或者在大街上跑上两圈。于是他随便扯了个借口,飞一样地冲了出去。
第16章
岳听松之前也行侠仗义过,但没有一次像在南水镇这样。他遇见的恶人还不太多,但却隐约感觉不是每一个都像赵七一样。他不明白自己此刻心头跃动的感情是什么,却很清楚地知道,他想呆在南水镇,想呆在赵七身边。
心里又是欢喜又是不安,岳听松茫茫然在街上走了一阵,鼻端突然嗅到一丝香气。
这气息跟赵七那个“弟弟”一模一样,他心中一动,赶紧扭头望去,却发现原来是自己认错了人。
那是个浓妆艳抹的男子,像是没骨头一样趴在一名中年人身上,见岳听松看他,便发出一声怪笑:“嘻嘻,这位小哥,若是看上了我,欢迎来暖香阁找我玩呀!”
暖香阁?岳听松一愣,脑海里闪电般转过几个念头,目光冷了下来:“你身上的味道,是暖香阁的人才有的吗?”
那男子咯咯笑了起来,连那中年人都发出笑声:“哈哈,好问题,没想到小兄弟年纪轻轻,居然深谙调戏——”
岳听松一指点住聒噪的中年人,沉着脸问那男子:“我再问一遍,你身上的气息,是暖香阁特有的吗?”
男子不提防这人说出手就出手,本就涂满白粉的脸上又白了三分:“好汉饶命!好汉问的是这香粉?对对、对,这确实是暖香阁出品,独此一份,是阁内小倌专用的……”
岳听松此时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也不给那中年人解穴,身子一纵,整个人如一道淡烟,眨眼间飘回方才那件破败的小屋。
屋里两个人正在说话——
“哈哈哈哈哈,我当然是算无遗策。我早就看出那小子心软好忽悠,人家一哭就上当。你看,这不是轻轻松松就入套啦?”这是赵七的声音。他大笑过后,就喜滋滋地数着银票,将它们一张张叠好,整整齐齐地码在荷包里,很有成就感地端详着。
文艳却有点不安:“可……”
“可什么可。这人又不懂银钱的价值,若不是我,他还把银票当废纸,揣着到处跑呢。”赵七得意洋洋道,“我既教了他做人的经验,又教了他人生的道理,他实在应该谢谢我的。”
“我……”
“你不用担心。我都给你赎身了,当然要让你过上好日子。我都想好了,等他离开的时间长一点,我就告诉他你不治身亡,反正死无对证,你就拿着这些钱……”
“嘭!”
赵七吓得一哆嗦,就见那道破旧的门板猛然四分五裂,其中一片木屑直直朝自己飞来。他想躲,可双腿却软绵绵的,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块木屑砸到自己腰上,弄得他全身一阵发麻,踉跄几步,跌坐在那张破床上。
岳听松从门口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问:“你让人拿着我的钱,想怎么样?”
这小子怎么突然回来了,赵七心中叫苦不迭。他也不知道岳听松听去了多少,只一口咬定道:“自然是去看大夫了。”
岳听松扯了扯嘴角,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可怕地逼近赵七。
突然,原本呆在角落的文艳扑了过来,伸开双臂挡在赵七身前,目光里像是燃着一把火,毫不畏惧地与岳听松对视:“不许伤他!”
“我不跟小孩子一般计较。”岳听松想了想,问,“你是暖香阁的人?”
“我……”
“他不是!”赵七突然吼了一声,又冷着脸朝文艳道:“小崽子,快滚吧。今天事情砸了,没你的份了。”
文艳站在原地不动,倔强地昂着头,注视着比他高上不少,也有力得多的岳听松。
赵七更急了:“你这个小王八蛋,就算留在这里我也不会给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