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意回来的时候,卓不归一盘残局已了,正自品茗。滇山之茶,味醇香远,让本不好茶的卓不归都不觉多饮。杨意走过去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
卓不归看他,毕竟是大家出身,这位武林盟主虽然经常耍无赖,但举手投足的风度确是显足了大家教养。温文有礼又不显疏离,便是如自己一般冷情者也忍不住想要靠近。反观自己,不知言笑,煞气满身,旁人一见便觉得不近人情,只想躲得越远越好。卓不归不由得握紧了杯子,最后又慢慢松开。
杨意细品了香茶,向卓不归道:“卓兄心情不错。”
卓不归道:“不及杨盟主。”
杨意道:“哎,卓兄见笑了。阿月拉既然邀我参加花山节,卓兄肯定要一起的,大家都去才热闹嘛。”
卓不归戏谑道:“杨盟主这是要留下当上门女婿?”
杨意无辜道:“不过就是凑个热闹,卓兄怎地想这么远?”
卓不归喝了口茶道:“我不信杨盟主当真不知道阿月拉邀你共度花山节的意思,杨盟主就算未曾听闻难道平日里也不翻看江湖志?”
杨意眨了眨眼睛:“不怕卓兄笑话,武林盟不比六阳宫,旗下普通弟子众多,光知道习武练功是养活不了那么多人的。区区不才忝为盟主,为了大家的伙食生计,难免被些俗事累得脱不开身,于是便懈怠了见闻,还请卓兄多多提点。”杨意笑眯眯地说,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卓不归没有笑,只是淡淡道:“杨盟主肩担重任日理万机,确实不如卓某身在山中百无聊赖来得清闲。”说完又觉得争风之意太露,于是接着道,“苗人的花山节与上巳一般,是苗家男女诉情求偶的日子。”
杨意奇道:“不怪卓兄看不起我的见识,我还真不知花山节原来是这般意思。”
卓不归瞥他一眼似乎并不相信,却还是道:“寨主之女对杨盟主有意,若是杨盟主流水有情,自是佳偶天成。若是无意,还是不要随意答应了的好。苗人女子向来最是情深,若被她们看上,跑到天涯海角都逃不了。”
杨意笑起来,意味深长地道:“想不到卓兄对于这男女情爱之事还颇有见解。”
卓不归道:“我只是不想,不是不会。”
杨意奉承道:“卓兄高明。不过以我之见,阿月拉邀我花山节真的只是一起热闹而已。不过为防到时候真的脱不了身,还请卓兄一定要与我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卓不归“哼”一声:“杨盟主是要雇我做护卫?不知出得起怎样的价钱。”
杨意道:“卓兄,你我都这么熟了,谈钱未免太伤情谊。”
卓不归道:“为了我六阳宫万千弟子的生计,卓某必不能与杨盟主谈情谊,需知谈情谊伤财。”
杨意无语。想着是说不过卓不归了,便转了话头问:“这几日卓兄可感觉好些了?”
卓不归道:“没死自然算是好的。”
杨意笑笑道:“那卓兄怕死吗?”
卓不归不知道杨意这么问的目的,于是仍旧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淡然道:“我还不会死。”
杨意看着卓不归,慢慢敛了笑意。卓不归回视他,神色没有半分变动。
许久,杨意又笑了:“卓兄好胆魄!就算身中无解之毒犹能这般自若,天下恐无人能出其右。”杨意说着顿了顿,“其实我在好奇,堂堂六阳宫宫主,中了绝命蛊却孤身来苗疆寻找解药,就不怕一来无回吗?”
卓不归盯着杨意,并不解释,只是问:“那杨盟主千里迢迢跟着我来苗疆又是为何?不亲眼看到我死不甘心?”
杨意的笑容僵住,而后换做苦笑道:“卓兄,你怎么觉得我会希望你死?”
卓不归道:“难道不是吗?若杨盟主不希望我死,卓某自负无人能让我丧命于此。”
杨意脸色一变,有些受伤地道:“不归,你我相识二十载,算不上生死之交总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意。我几番对你表示情谊,想助你找出解毒之法,只望你能逢凶化吉,卓兄为何总不信我?”
卓不归被杨意略带埋怨的口气挤兑得太阳穴直跳。有些人,或许长相太过纯良,就算是说假话都能让人听得心驰神往,忍不住去想他若说的都是真的该如何美妙。卓不归看杨意一脸情真意切地望着自己,垂眼不理他。
杨意又问:“卓兄为何不信我?莫说娘亲与六阳宫与卓兄渊源颇深,我自与卓兄相识也从未找过卓兄麻烦。再者,武林盟与六阳宫向来相处融洽同气连枝,究竟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才会让卓兄对我如此防备?若卓兄能为我解惑,我就告诉卓兄一个好消息。”
卓不归摇头:“杨意,你不知道什么消息对我来说才是好消息。”
杨意笑了,不禁问他:“卓兄想知道什么?只要卓兄问,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卓不归倒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杨意,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杨意愣了一下:“卓兄何出此言?莫说卓兄本就是自由身,以卓兄的本事,谁能困得住你?”顿了下似恍然大悟,立马有些愧疚道,“这些日子是我连累卓兄了,都是我的过错。如今我的伤也已大好,卓兄不必顾忌,若是想要离开,我们可以立即启程。”
卓不归却是道:“杨盟主重伤未愈,需要休养,不必因卓某涉险。此事因卓某而起,卓某会自己去调查清楚。另有那日燕子楼主江上相助,不知需要的是什么报酬?还请杨盟主说与卓某,卓某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