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环形的内廊往里走,胖子小声说道,走这种幽深的青砖路最是亲切,跟地宫似的。
一行人来到一楼大厅的阅览室,地面辅就红木地板,穹顶有近十米高,威严大气。吴悠在这里叫上李师傅,就是她托的关系,又沿着楼梯往下走去,赶情儿这还有地下一楼。
楼道里一片漆黑,还有一股受潮霉变的味道,跟走墓道似的,和刚才的古朴壮美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里要么是年久失修,要么是刻意掩饰,像个仓库一样,真想不出还会有什么古籍。
李师傅用手电筒一照,一排排木头架子上放着黑面牛皮纸包的本子,横七竖八,上面大多有一层厚厚的灰尘,有几本上有新鲜的手指印。
李师傅说除“四旧”的时候馆里古籍遭了一次劫难,这些因为放在这么个破旧的地方反而保存相对完整。这里大多是家谱族牒和奇人异志,有的还是后来搬来的堆在这里的。
我被扬起的灰尘呛了一口,心说古籍要是放在这种地方就甭找了,准烂得不成样子。吴悠皱着眉说真本在恒温恒湿的暖阁,她发现这里有一部分的古籍在民国期间又被重新翻录了下来,所以我们要找的只是仿本的山寨货。
李师傅显然对我们来这里找书的动机表示怀疑,但窃以为这里的藏书大多不太重要,没太在意。只是对胖子有所忌惮,一直不离他左右,生怕他闯祸。
吴悠扒出那几个印着新鲜手指印的书给我。五本是吴氏宗谱,三本是张氏宗谱,有明显的断代,并不齐全。显然汪家人的寿命没张家那么长,但沿续香火的同时还侦查敌情,做到知已知彼百战不殆。
我翻了翻,没找到跟小哥年代对得上的张起灵。
吴悠又拿出最后一本,是记录奇人轶事的,翻过几页,将书递给我。
“看看这里”吴悠指着几幅画道。
这本书不是一个个短篇,反而基本是由画组成,心生奇怪。
看到她所指的第一幅画时,我心里就咯噔一下,差点叫出声来。
书上赫然画着一个身披麒麟的人,右手两指奇长,手握黑金古刀,正紧紧盯着一只犼。
小哥?!
转念一想,每一代张起灵都是这个特征,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有点怅然若失。
此时胖子也挤了过来,正想发话,看到吴悠在一侧正观察我们的表情,又硬生生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难受得抓耳挠腮,甚是好笑。
第二幅画是一只犼和一条巨蟒在缠斗,四周画着日月星辰,以表战斗旷日持久。
应该还有第三幅画,却被人撕掉了,留下一茬茬纸根和线头,似乎慌忙一抓仓促而为。
我端起书仔细观察,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嗡嗡地闷响。我开始没太在意,直到又听见一声,十分缓慢地,像是刮擦的声音从很远的金属固体中传来,由远及近,听得人毛骨悚然。
☆、珞伽鬼影(二)
我瞟了眼胖子,他抬头看着低矮的楼板,正聚精会神地听着,常年在斗里的实战经验显然告诉他有哪里不对劲。在地下室待得久了点,刚进来时的阴凉早就被闷热所取代。胖子额头上爬满细小的汗珠,脑门倍儿亮,肥大的墨绿色t恤黏答答地贴在身上,胸前和腑下湿了一片,看着我难受。
“上面是干嘛的?”我问李师傅。
“正头顶是一楼的阅览室,和这里中间隔个夹层,里面是取暖道,现在这套取暖系统已经不用了。”
嗡~嗡声隔个几秒就响一次,越来越近,感觉就是朝我们过来了。我才听清楚那其实是带着“滋滋”的纤细的刮擦声,到这时简直就是在脑门上响了起来,取暖道的设计给它当成扩音器了。
在这种黑暗的地下室,直起身子几乎就能顶到楼板,两边又都是书架,十分憋屈。我潜意识预感到有什么恐怖的事情要发生,越来越紧张,汗都流进眼睛里,疼得我直眯眼。
吴悠显得神经有点大跳,看着我们都不约而同地望着一个方向,也朝这边看来。李师傅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拿起手电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晃了晃,什么也没有。
胖子一直抬头皱着眉,突然转过头紧张地小声说道“在我们头顶上!”
声音停了下来,地下室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听见四个人轻微地呼吸声,还有我心跳的声音。
正琢磨的时候,只听见头顶上“滋咔咔”地突然响起来,我慌忙拿手电指向头顶去看,取暖道从里向外被砸了条缝。
“他娘的老子忍不住了!”胖子说着就操起身边一个小板凳奋力向上砸去。我估计这是他用过的最不济的武器了。
“叽呀”一声怪叫,一只苍白的手从胖子被砸开的楼板里脱了出来,紧接着楼板被戳裂,木屑直飞,另一只手顺势抓了出来,差点没划到我脸上。极短的时间内,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就朝胖子脸上贴去,一股奇怪的味道也喷了出来。
胖子“啊”的一声向后一退,把我撞得一歪,手电晃过的瞬间,我才看到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竟然是湿答答的头发!头发后面隐约一张极其苍白的脸,空洞洞的眼眶像被人剜去双眼,奇长的脖子直往前一伸,惨白到近乎透明的脸就贴到我的脸上。
我也“啊”地向后跳开,这时吴悠和李师傅才看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李师傅疯了一样大叫起来,不顾一切地撞开我向楼道跑去,手电哐地摔在地上,四周顿时陷入黑暗。
“他娘的这里居然有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