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柏径直执起一把匕首,整个刀身没入人胸膛的位置,结果却仍旧不理想,他偏移几寸,又正中心脏,地上的尸才终于不动了。
“还不行。”
瑰柏放开刀,从一人那里接过来手帕擦了擦手。
苏长明垂眸看向地上:“这已是最后一具,新鲜的尸体不好找了。”
“总能找到。”瑰柏看向他,“下蛊的人太老练,已然自成一套,只能这般摸索。”
“你数天下来才炼就出那几颗药,亦只能稍作缓和,再重新实验,怎赶得及?”
瑰柏摸出一个艳色瓶子,正是前几天被他握在手心的那瓶,里边承着的却不是液体了。
“倘若是赶不及,也能尽可能的多些把握,便是几率多了千分之一,也是好的,一旦失败,如果月离弦不生二心,仙宫翎也相对安全。”
苏长明沉吟片刻,“……若是他有呢?”
瑰柏将那尸首化了,苍眸静看向蓝幽的火,映着瞳眸几许幽邃。
“他只要稍聪明些,就不会有,若是多了变故,之后的事也轮不到我接手了。”
天将明未明,月离弦蓦然睁了眼,他看向已然披上外衣的人,亦是坐起身来。
那人理好衣衫,已是坐到一旁看起书来,月离弦紧接着下了床,仙宫翎垂眸翻着书页,目光不移。
月离弦看他一会儿,不确定他现在的情况,见人还是没有放下书的意思,便踱步出去,再回来,手上已是多了捧茶盏。
茶杯跟桌面轻轻碰撞出一声清脆,仙宫翎还是未曾抬眼。
月离弦同样坐在一旁,其间只有纸页翻动的声音,天亮了些,月离弦却又开始困乏了,他眼皮有些打架。
“困了就趴会儿。”
闻言,月离弦不禁扫了他一眼,那人照旧在看书,没看向他这边。
他趴了下来,试探的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不记得。”仙宫翎应道。
“就没什么想问的?”他又问。
“没有。”玉指翻过了张纸页,照旧冷淡。
月离弦本担心今日会忘的更严重,现下却是勾了勾唇:“真君昨日歇的好吗?”
他等着回应,结果不出意外的被无视了。
月离弦便放心闭上眼小憩,师尊既然答应他不会乱走,至少是可以信一小会儿的。
待他终于j-i,ng神上不少,便见仙宫翎已然收了书,正直直向着窗外看去。
月离弦问:“真君可要出去走走?”
仙宫翎也不回他,径直起了身朝外走了。
晨初的光将白与黑割裂的愈发鲜明,仙宫翎走动的范围要比昨日远些,却是愈发觉得这里熟悉起来。
他本是不明,觉得只是因为自己失了记忆的关系,直到他见到一大片盘绕而上的秀藤,淡淡的金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清风中摇曳生姿,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映着这方灵气萦绕之地仿若仙境。
蒲萝锦。
浅眸里划过不可思议,仙宫翎觉得眼下的一切都有些不真实。
毓灵还在?毓灵还好好的保留着?
他终于顿了步子,转过身看向一直不远不近跟在他身后的人,“……昨日那两人是谁?”
“其中之一唤天元,他是妖,原身真君是见过的,便是伫立在那处极惹眼的古树,亦是我的契灵,还有一人真君不会陌生,他唤芜秋,毓灵族人。”
仙宫翎抿了抿唇,似在回忆昨日那匆匆一眼,“……你知道的还有多少?”
“不是我知道的多,是你不记得太多了。”月离弦朝他走近了些。
仙宫翎敛下眸,他感觉自己与这一切都些脱节。
亲近的人,他接受不了,发生的事,他一概不知。他甚至会怀疑,这与自己的认知所格格不入的一切真的真实吗,还是这个真正活在过去的自己太久远,也太虚假了?
“……月…离弦。”
这还是眼前这人第一次唤他名字,月离弦微怔,随即极快的应了声。
“我可曾对你有所隐瞒?”
月离弦剪瞳盈盈,“更多时候,真君是个直率的人,但不会毫无保留。”
仙宫翎颔首,随后却又复缄默了。
月离弦看出他忧虑,温声宽慰道:“芜秋他现在自然知道真君什么情况,只是不愿打扰,真君若是想去见他,随时都可,毓灵这片地域是被芜秋守护好的,现下就如与世隔绝一般,不曾博人注意,且宽心些。”
他眸中的笑意总让人几分踏实心安,仙宫翎悄悄舒了口气,又忽然想起这人并非随时都这般好脾性的,像条难捉摸滑溜的鱼,j-i,ng怪的很。
他几分复杂的回看过去,“多谢告知……之后可否别跟着我了。”
月离弦笑容不变,不肯妥协。
仙宫翎只得认了这条,再一次打着商量。
“我需要空间,特别是……”他看起来几分难为情,终是咬牙出声:“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