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这便是顾射的态度?他是打定主意从此之后要与自己桥归桥,路归路了?
他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
街市喧哗,却与他格格不入。吆喝声、嬉笑声如流水般从他身前分流,片滴不沾身。
想到自己与顾射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又是心痛又是迷茫。
难道顾射真的预备与他一刀两断,再不相见不成?心传来熟悉的阵阵刺痛,他捂着胸口在街上站了会儿。
周遭的人见他一脸痛苦状,纷纷让开。
“咦!”突有一人惊叫,虽然不重,但听在陶墨耳中如同当头棒喝。他转头看去,却只看到一抹仓促而逃的身影。
“蓬香?”陶墨低喃一声,后知后觉地追了上去,但那身影早已消失在人群之中。
他在街上如无头苍蝇地找了将近半个时辰,才魂不守舍地回了县衙。
郝果子早在门口候着,见他进门,忙将他拉到一边,急道:“少爷,你去哪里了?”
陶墨正心烦意乱,随口道:“四处走走。”
“顾射来了快半个多时辰了。”郝果子压低声音道。
陶墨怔住,半晌才道:“谁?”
“顾射啊。”郝果子担忧地看着他。他虽然不喜欢顾射,但看到自家少爷一转眼就将心心念念之人忘得一干二净,也觉心惊。
陶墨睁大眼睛道:“他,他,他怎么来的?”
郝果子道:“坐马车来的。怎么了?”
“哦,没。”陶墨说着就往屋里冲,冲了几步,他又会转过来,对着郝果子整了整鬓发和衣领,“如何?”
郝果子见他双颊兴奋得飞起两朵红云,心中无奈,顺手又帮他整了整衣襟,“我看那顾射来者不善,少爷小心点。”
陶墨冷静下来,沉重地点点头,慢吞吞地朝里去了。
但顾射并不在厅堂,陶墨找了一圈,才在书房里找到他。
“你,”陶墨站在门口刚想开口,顾射那双如夜空般幽深的眸子定定地看着自己,声音顿时弱了下来,“你怎么来了?”
顾射将手中的书往桌上一放,淡淡道:“不是你来找我的么?”
陶墨讷讷道:“是,不过你不是不见我么?”
顾射眸光一沉。
陶墨的心跟着一沉,就怕自己又得罪了他。
但顾射并没有如他所想那般拂袖而去,而是缓缓道:“外头冷,进来吧。”
陶墨答应一声,迈进门槛,转念才想起他才是这书房的主人,看着堂而皇之霸占着他书桌的顾射,心中顿时有种微妙的感觉。
顾射道:“你来找我何事?”
陶墨一路走回来,心中的怒火与冲动早燃烧得一干二净,听他提起,踌躇了下,问道:“你是否早就知道邱二小姐钟情梁公子?”
“不早。”顾射毫无遮掩之意,“只是在你升堂之前。”
陶墨看他一脸无愧的神色,有些懵,“你果然早知道。”
顾射道:“那又如何?”
“你既然知道他们两情相悦,为何还要让顾小甲上堂唆使邱老爷与梁老爷将婚约拖至期满?”陶墨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顾射道:“若不如此,孙诺便连一成赢官司的希望都没有。”
陶墨呆了好半天,才道:“赢官司?”
顾射道:“孙诺是讼师。”
“我知道。但是你……”
“我与他分属同门。”
“但是梁公子与邱二小姐明明互相钟情,那他们……”
顾射站起身,盯着他,用无比冷漠的口吻道:“与我何干?”
34、针锋相对(七) ...
陶墨怔怔地看着他。
还是那张百看不厌,甚至连梦里都忍不住偷偷瞧上几回的脸,可为何此时此刻对着它却觉得全身发冷?“难道不该……有情人终成眷属?”声音细微,犹如蚊鸣。陶墨不知是在说与自己听,还是说与他听。
“有情人能否成眷属是有情人的事。”顾射说完,才惊觉自己今日的话比往常多。他站在那里,盯着陶墨,漂亮的眉头微微皱起。其实何必要解释?他与陶墨本不是一种人,甚至连一成的相似都没有。陶墨目不识丁,又不懂察言观色,在他平常看来,简直愚不可及,何必为他费口舌?
陶墨不知他的想法,只是看他皱眉,心便跟着拧起来,以为他输了官司,心情欠佳,小声道:“打赢官司真的这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