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天命令小妖怪们跑腿的白酱才没有资格这么说我呢。”阿银愉快的摆动着小腿,像个天真的孩子。躺在这个宽阔厚实的胸膛,轻轻扬起头,看向缓缓向后移动的满是树冠的天空。
明媚的阳光照射下,从树冠的边缘擦过,往下倾泻,将绿叶的边缘染投,仿佛能看到无数的光线,带着七彩的光芒,轻轻地被树下的阴影俘获,形成奇怪的光斑。
看着这样的天空,阿银将头歪在这个拥抱着他的胸膛,直觉的心腔里满是慢慢的甜滋滋的幸福。
“阿银,想要去人类的世界看看吗。”抱着少年的男人这样不经意的问。他知道这个少年曾经在夜晚中偷偷爬上山间最高的那颗老树,眺望着不远处村落与村落之中的灯光。
阿银眼睛微微亮起,一手不自觉的抓住男人胸口的衣襟,在他怀里坐直身体,因为这样动作上的改变,范浩然不得不用抱着孩子的姿态,让他坐进自己的手臂里,另一手扶住少年的腰。
“呐,人类的村庄好玩吗?”少年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屁股下面正垫着一只大手,他有些兴奋的用手在空中比划,“我觉得很有趣呀,看到在天空‘砰’那样绽放出火焰一样美丽的花朵,很热闹的样子!”
范浩然走到被妖怪们建造起来的屋门前,里面正进出着各种各样的妖怪,见到他们回来了,立刻排列在门前,肃穆的鞠躬。
“恭迎吾主、少主!”
为了阿银不会被误入山林的人类伤害,范浩然整合了整个山林的所有妖怪,所有进出这里的生物都将被严密的监控,虽然有着这样森严的制制度,但是作为其源头的阿银却丝毫不知。他依旧每日非常的快乐,自在的在山间行走,或者是与养育他的那个男人一起游乐。
被这样珍惜和保护着的阿银,所有山间的生灵都羡慕着。
——真是幸福啊。
“阿银。”平缓的低沉的男性的声音,绾色的双眼中不知是怎样的情绪,阿银看过去,只觉得那双眼睛非常的美丽。
范浩然将怀里的少年轻缓的放在回廊用条木严丝合缝的砌成的走廊上,光滑的回廊有着润泽的光,被精心打磨过。
“嗯,怎么了?”少年就这姿势便躺在了那儿,他身上也是一件和服,浅蓝色的缀着水纹的和服。
“有事情要告诉你。”范浩然叹了口气,坐在回廊上,抚摸着阿银细软的带着微微凉意的发丝,“这件事我在当初就决定了。当你想要靠近人类的时候再告诉你。”
没有一丝玩笑的口吻,平缓又有着无奈的姿态。
“是什么?”
“阿银知道吧,你并不是我的孩子。”男人一手撑在阿银身侧,上身在一侧浅浅的覆盖,抚摸这个孩子的头发,“我捡到你的时候是在初冬,那个时候,还是婴儿的你快要死去了,青紫色的脸,紧闭着眼睛,看上去非常的可怜脆弱。”
看着认真聆听的少年,男人也顺势躺在他的身边,轻轻的搂着这个孩子,这个由他一手养育的并且要继续保护的孩子。
“我找了山神,他对你下了妖术。”男人停顿了一下,“然后你活了过来。而作为代价,原本身为人类的你便再也不能被人类碰触,人类的气会让你完全消失。阿银,你要牢牢记住。千万不能被人类碰触。”
“会……会死去吗……?”阿银呆愣的躺在那里,死寂得像是尘埃中被埋没的尸体,难以接受的颤抖着,然后大睁的灰黑色的眼眸里弥漫出雾气,凝结成泪水从眼角滑落。
悲伤的、无声的泪流。
范浩然伸手将人抱在怀里,用紧致的拥抱给与他踏实的安全感。
“阿银,不要担心。我会一直守护你,你想要去人类的世界也好,一切都会好的。”
他这样承诺着。即便面对的是一个逐渐蜕变成妖怪的少年,或许这个少年将会永生不死。或许他这个守护的承诺将会永远不能终结。
但是也没有关系,不论是去哪里,在什么样的世界,都是一样的。
最终,在阿银沉寂了三个月后,终于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阿银,去人类的世界一定要注意哦。”山神温柔的笑着,黑色的长发用白色的发带束着,坐在供奉着他的石座一旁的树上,对要去花火会的少年挥挥手。
“好,那我走了。”少年笑着也挥了挥手。
而早已经在神门处的范浩然,因为封住了体内的人类血,禁令对他的压制也同样有用,但是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
撕开神门的禁令,整个山脉立刻震动起来,妖怪们全部沸腾。
“禁令松动了!”
“是的,老夫也同样感觉到了,走!”
“走!”
所有妖怪燃起烧灼的血液,因为夜晚的缘故,它们的双眼发出荧荧之光,妖异又恐怖。
而榆次同时也走到了神门处的阿银还一无所知,他笑着对站在神门之外已经出了山门的男人打招呼。
“白酱,你也能出山啊?我听山神大人说,山中是有禁令的,对你没有作用吗?”
“嗯,走吧,花火会快要开始了。”男人长身玉立,茶白色的和服已经换成了一套玉兰色的,暗金色的线密密匝匝的描出奢华的图案,如此的颜色,也就这样的男人才能穿出冷硬与锋寒。
“嗯!”
看到穿着木屐跑过来的少年,银色的发丝在月色下随着动作而摆动着,宛如暗流般在月光下带着光辉。
范浩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