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发生的一切,只有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我醒过来,都没有人来看过杨卓飞,亲人朋友都没有,而且这个护士之前就说过,他的‘家人’一直没有看过他,这个杨卓飞究竟是怎样地天怒人怨以致众叛亲离?大概我毫不躲避的眼神使她平静下来,她握了握手说起来。
“死了两个人,一个是我弟弟,一个是他的大学老师,而你想杀死的那个女人,完好无损。”
听到那个答案,轮到我的心被拧起来挤压,果然是这样吗?我已经死了吗?我现有记忆的终点,就是我和我的学生偶遇停在路上交谈的情景,以及,那辆车向我冲过来的画面。
我张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告诉她那个杀人凶手已经不在了,而我才是受害者?我顶着这副皮囊说出来的话又有什么可信度?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现在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斟酌着该怎么开口,“为什么说杨卓飞是蓄意杀人?”我不敢先问杨卓飞是什么人还有原来的“我”的下场,尽管我急切地想知道。
“坐在你车上的女人,应该是你现在的床伴吧,拍过几个广告的小明星,她醒过来就说你疯了,一直嚷着要杀人就开车冲向人行道撞了人。”
我知道那个画面,那是杨卓飞的记忆,呲裂的眼眶,无限涌上的杀意,他是真地想杀了那个女人,一想起来我一阵阵寒意就充斥着我的头皮,而那个女人的面孔在梦里却如此模糊,只余那股浓浓的恨意。
“是不是?”她突然站起来凑到我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用很冷的声音说:“是不是对你们这些有权有势的所谓上层人物来说,可以无视他人的生命,如此地草菅人命还可以逍遥法外?”
“不是的……”我想说不是,但是却苍白无力,她说的正是我想问的,我辛苦读完研究生,好不容易在这个陌生城市一个不起眼的师范学院找到了工作,我的人生也才刚刚开始,我为什么就要失去原有的一切,来承担这个陌生人该死的罪责?
“我真的……真的想不起一切,但我不会逃避。”我不会逃避,不代表我要承担,本来就不是我的过错,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荒谬的一切?借尸还魂?谁信?我自己都还无法相信,这是梦吧,醒来就好了,我还是一个刚上岗的新老师,说不定也会找一个男老师结婚,生子,过完我平凡但安定的一生。
“逃避?”又是极讽刺的语气,“你大少爷需要逃避吗?你有钱有势的老爹已经帮你全都摆平了,那个女的第二天就改了口供,如果我不是参与这起车祸的治疗,如果不是有我们一家想都不敢想的钱砸在我们头上,如果不是单位上的施压,恐吓的电话,如果不是那些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我也会相信你是误杀,你的车方向和刹车一起失灵了。”
是这样吗?我家也是这样被摆平了吗?我的父母他们怎么样了,怎么承受得了这样的打击?我的泪无声地流,我想见他们,他们会认我吗?
“那个女教师的家人呢?”我热切而急迫地问。
她看见我脸上的泪,愣了一下,“还用问,一样无可奈何,只得带着女儿的骨灰回老家了。”
我彻底地软下来,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泪停不下来。
“天理何在?你这样都不死!”
“他死了,”我微微抬头,“我不是杨卓飞,”我一字一句说,“我叫苏缇。”
死寂一样的沉默,我看着她,她瞪着我。
啪,她突然打我一巴掌,“清醒的吗,你?”
我也无语,只是捂着脸。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到那个名字?也许是我无意间说的,但我听够你的信口胡说了!”她抓狂地推开椅子重重走出去,门被砸得摇晃。
“你从来没提过那个名字,我知道那是因为是我的名字。”我最后说到,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
出院
出院我死了,身体化成灰和爱我的父母回家了,灵魂却寄宿在一个男人的身体里,这个男人就是杀死我的凶手,他还杀了那个叫小张的有好听声音的护士的唯一弟弟,而我,也是爸妈唯一的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