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过去,期间大伯因为膝下无子有意想要代养乖巧听话的顾听语,但都被顾听语拒绝了。顾家有一个疯女人的事情不胫而走,邻里街坊看顾听语的眼光渐渐带着异样与怜悯。顾听语父亲的餐馆经营不善,客流越来越少,重压下瘦弱的男子最终累倒了。
整整十年,顾听语已经从还没有灶台高的孩子蜕变为可以熟练给父母做饭的少年。
顾听语回到家,阴暗的墙壁上涂着暗红色诡异的咒文,客厅里堆着父亲餐馆里需要的食材和碗具,原本就很狭窄的过道,停着一辆黑色老式自行车,整个家更像一个仓库。
“呜呜……呜……”卧室里传来囫囵不清的怪声。
顾听语,推门而入。房间里,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正拿着口红奋力的在墙上涂抹,那些艳丽的文字好似奇怪的符咒,女人喃喃自语,突然又扔下口红尖叫起来——
“妈妈!”顾听语扑过去把女人抱在怀里,女人如困兽般挣扎着,两人僵持下,女人渐渐平静下来。
顾听语将安静下来的女人平躺在床上,正打算给她盖上被子时,突然注意到女人衣裤间湿漉一片。
女人,shī_jìn了。
酸臭的味道满溢在狭小的空间里,顾听语用他清瘦的肩膀抱起母亲,将他放在蜡黄色皮质沙发上,然后他像往常一样,挽起袖子收拾床上沾湿的被褥。
厕所传来哗啦水声,顾听语将所有的被单床垫放进一个塑料桶里。严冬的水温寒冷刺骨,顾听语蹲在桶边洗涮,他的手已经冻得没有知觉,原本纤直的十指生出紫红色冻疮。
“小语……”
听到女人的呼唤,顾听语猛的站起来,但却因为蹲的时间太久倒置双腿麻痹,他狠狠栽倒在地。木桶撞翻,浑浊的肥皂水流淌到地上。
顾听语顾不得这些,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母亲的清晰的呼唤了。
“妈妈?”
女人偶尔会恢复神智,看着满墙骇人的口红印,她害怕的抱住膝盖:“小语……我又发作了?”
“不是的。”顾听语抱住女人,“没事……没事,你换件干净的衣服,我去做点好吃的,好么?”
女人趴在儿子怀中哽噎了许久,多少年过去,儿子竟然已经长这么大了。
顾听语的母亲在生下他之后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大脑受到刺激,经常陷入疯癫,这种病情时轻时重,随着顾听语渐渐长大,女人处于混乱状态持续的时间也越来越久。
“小语,我不想再拖累你们了。”
“妈,会好起来的,我决定报考医学院,老师已经帮我申请资优生补助了。”
“小语……”女人紧紧搂住顾听语,低声啜泣,“为什么不抱怨呢?为什么要这么懂事呢……”
她的儿子外表冷淡其实感情丰富,一但体谅对方的困境就会尝试包容他们,这样的儿子,叫她怎么舍得放下呢?
顾听语从来不会对自己撒娇……如果,这世界上有什么是女人想要看到的事情,那么必定是希望儿子能像一个普通孩子那般流露属于他的脆弱和渴望。
“我总是在做梦,梦里我好像是另外一个人,一个很强大的人。”女人握住顾听语的手,艰难的回忆着:“有一种末日将近的感觉,小语,我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
脑海里闪过一双冰冷的眼睛,大脑撕裂般的疼痛,女人握住耳朵双眼选入混沌,她开始拼命挣扎,顾听语狠狠拥住陷入疯癫的女人,凄厉的尖叫不断回旋在窄小的房间里。